分卷(194)(3 / 3)
挣扎,疼痛,失控,崩塌,徐阆想,此时此刻的白玄,到底在想什么呢?
梁昆吾微微阖眼,身上流转的金纹停滞了一霎,徐阆听见一声割裂风雪的铿锵嗡鸣,面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定定地看着,起先以为梁昆吾是从哪里拔出了一柄剑或是刀,然而梁昆吾两手空空,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翻过手腕,朝着面前的风雪轻轻地一划。
风雪被看不见的剑气斩断,一部分朝上飘去,化作微风,一部分沉下去,化作积雪。
徐阆顿觉心惊,不由得伸着脖子望了一眼,这剑气如此的利,简直可以说是势不可挡,如果不是因为他事先就和梁昆吾交过心,他都快要以为梁昆吾是准备对白玄痛下杀手了。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还伤不了白玄分毫。梁昆吾说道,你是带着预言回来的吗?
预言?徐阆重复了一遍,随即恍然,你是说,武曲星君给我的那颗珠子吗?
梁昆吾颔首,武曲能够参破这天地万物变迁,星盘应运而生,和她命格相连。很多时候,需要解惑的神仙都会去找她,不消七日,星盘就能够结出果实,也就是你口中的明珠,里面承载着星盘给想要求得答案的神仙的回应,这就是所谓的答案,也是预言。
徐阆拿出那颗明珠,在手中摆弄着,里面仍然是混沌一片,像是燃烧殆尽后的灰烬。
他说道:我问了武曲星君,既然答案已定,命数是可违还是不可违。然后,她告诉我,当某位仙君想要借此知晓答案的那一刻起,命数就不可违背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它不仅仅只是一个回应那么简单。梁昆吾回道,所以我将其称之为预言。
昆仑仙君说着,转身看向徐阆,问他:我告诉你,你明天就要丧命,你会怎么办?
这问题实在简单粗暴,徐阆的嘴角抽了抽,趁着玄圃堂的风雪渐渐平息之际,他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可能会慌慌张张地开始准备后事吧,找好我的葬身之地,之类的。
梁昆吾又问:如果我告诉你,你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是无用的,结局早就已经写好了,你从来就没有成功令它发生过改变,以后也永远不可能令它发生改变,你又会怎么做?
徐阆失语,忽然明白了梁昆吾话中的含义。
命运无常也有常,通晓将来,兴许并不是件好事情。
如果不知道,心中尚有一星半点的期盼,全力而为,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如果知道了,那就连最后的一点火星都被碾灭,什么都不做,结局反而来得更快。
更何况,武曲星君的预言,确实会在悄无声息之间,对这天地中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命数产生影响的。梁昆吾说道,所以,白玄虽然问了,却迟迟不去取,就是在顾虑这个。
暴虐的风雪偃旗息鼓,玄圃堂重新归于沉寂,偶有一点声响,是积雪压断了枝头。
梁昆吾顿了顿,略带疑惑,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非要一直盯着脚尖?
这地儿实在太高了。徐阆说着,还是没能移开视线,我有点晕,再看可能就吐了。
于是梁昆吾只好故技重施,将徐阆带回地面,青衣的凡人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风雪褪去,徐阆抬眼遥望,玄圃殿前是满地的狼藉,那只雪白的狐狸就蹲坐其中,望着无尽的天穹,像一尊不朽的石像,蓬松的尾巴睡在地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
它额上如血的花纹往下淌,顺着眼窝流下去,将月光编织的皮毛打湿了,变得晦暗。
柳南辞说过,他的那个侄儿,白玄,向来都是那么个隐忍内敛的性子。
疼不疼,难过不难过,背负的罪孽有多沉重,抬眼望的是什么,心里又揣着怎样的事。
徐阆想,他以后或许会慢慢知晓,又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知晓。
梁昆吾身上的花纹又开始流转,浑厚的钟声般的,逐渐震荡开,你感觉如何?
还好。白玄说道,若不是你的煞气将暴 乱的邪气压制了,我可能还会烦恼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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