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喝茶也是好的。更别提守夜了,早早就给他安排好夜间休憩的住所。
一两个来求也就罢了,若是人人来求,李老爷子也只得重操旧业,干起老本行。当然,他老人家只在重要时刻唱几句,念经诵咒全靠自觉,其余时间全由李老二代劳。
在李家四个儿子中,只有李老二继承了李老爷子在丧葬这一块的衣钵。
这也是有缘由的,要说对李家后代子孙数量贡献最大的人选,非李老二莫属。他足足生养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孙子女、外孙子女的数量可想而知。别说李老爷子了,他自个都认不全。
这般多的儿孙总要养活吧,靠老爹是不行的,老爹老娘给他们娶妻生子、拉扯孙辈尽了全力,况且一碗水也要端平。若想过得好,还得靠自个。
单只种田也不行,最多保证全家不饿肚子,其他的别想,故而李老爷子给老二指了条明路——打丧鼓。
李老二不是个聪明人,充其量憨厚老实,勤劳朴素,他知道爹是为了他家着想。
捧了丧鼓的唱本曲词日夜不停的背,两眼一睁就是念念有词,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睡,其余时间统统在记背。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老二终于背熟了几首简单易懂、极易上口的曲目。在他惴惴不安、日夜难眠时,李老爷子拉了他就上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
何况所谓精湛,不过是唯手熟尔。
就这么日积月累地唱了十几年,李老二唱熟了几十首曲目,也学会了一些重要的经文。当然,要他现编现唱是不可能的,他没那能耐,下辈子投胎说不定有可能。
靠着平时种田,有丧事时跟着他爹出工,李老二在兄弟们当中过得中等偏上,倒也可喜可贺。
李老爷子唱了小半个时辰,念了一篇经文,做完一场法事,就坐到旁边喝茶去了,剩余由李老二接手。
跟他爹比,他的嗓音更加雄浑有力,传得更远,少了他爹的那种清脆、明朗。
庄户汉子嘛,有的是力气,中气足的很,这也是他能替代老爹的一个重要原因。打铁还需自身硬,旁人就是想找茬,那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天色大亮,不断有接到丧报后赶来吊唁的客人。六太奶奶和几个儿媳一直坐在门板旁守灵,灵堂正中跪着六太爷的男性子孙后代,儿子或孙子都可以,跟六太爷同属一支的男性族人也可跪拜。
客人来了女眷哀哀哭泣,客人祭奠完毕后,孝子叩谢。
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在灵堂前响起:“爹呀,您怎么不等等我啊,我的爹爹。”
第63章
丛翠枝披头散发、踉跄着冲进来,扑到六太爷身上嚎啕大哭:“我的爹爹呀,你不是说快好了么,你答应过我的呀,等我忙完了就来看你……”
她的鬓发散乱,面色苍白如雪,双眼红肿,显然自接到丧报就一路从家里哭过来的。
“爹爹,你怎么就走了,你还没见过我,你不能走的呀。我现在的做饭可好吃了,我说过要给你做饭的!”翠枝拍打着她爹的胸膛,仿佛这种拍打能唤起她爹的疼痛。
“爹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来了,就在你跟前,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爹爹,你不能抛下我不管啊……”她撕心裂肺地哭着,心里的伤痛如尖刀在她胸口迸裂,刺得她好疼好疼……
六太奶奶看到女儿如此模样,想到老头子一辈子吃苦受罪,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这么冷不丁一个人走了。
亦是悲痛难抑,拍打着老伴的身子痛哭:“你个死老头子啊,你好狠的心呐,就这么抛下我们娘俩走了。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留着我一个人活受罪,我怎么那么命苦啊!老头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她们的哭声是如此椎心泣血,听的人心里沉甸甸的,眼角不自觉泛红,鼻子发酸。
灵棚里的客人,来帮忙的左亲右邻,都潸然泪下,议论纷纷,小声交谈着六太爷的点滴生平。
杏娘正在灶房切菜,张月娘走过来把她拉到院子,“你快去劝劝翠枝吧,她哭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再这般哭下去,人可就受不住了。就算她能坚持,我婆婆也撑不住,这么个哭法不得把人哭晕过去。”
杏娘听了忙急步走到灵堂,只见翠枝已经哭得浑身发抖,脸上涕泪纵横,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
她揽住翠枝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强行搂着她往后院走,经过灶房时顺了一条长凳,一直走到水池边才停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伤心,你跟你爹的感情自来最好。可大哭伤身,这么个哭法你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七嫂,我好难受,难受得好像快要死了。”翠枝不住颤抖,声音哽咽,“我爹怎么会死呢?他一直活得好好的,不会死的。我知道他生病了,可我给他买了药,买了好多好多药,他吃了药就会好的。我爹不能死的……”
杏娘听了忍不住流下眼泪,缓慢地拍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我知道,乖,别哭了,你爹没走,他在天上当了神仙,一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