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了蠕动,只睁着一双大眼看她。
等四个书架都取过,林斐然已是薄汗频出,她坐到案几前,将取出的书册分给几人:“或许就是这些了。”
众人接过,她翻开手中这本,书皮封面写有《医篆》二字,书中内容大多是些奇诡病症,应当是一本拓印的医书。
书内被翻过最多的一页,便是一处标注有风寒的病症。
风寒症、身寒症、小叶病、挫冰症……随着时间推移,病症由最先的风寒逐渐恶化,病征也逐渐增多,病名随之改变,最后终于停在简单的“寒症”二字。
林斐然目光微顿,不由得向床底看去,原来这人并非异变,而是得了寒症。
得寒症者,双瞳放大畏光,舌面冰白,脉平而缓,起初只觉身躯寒冷,血脉渐凝,加热加衣均不管用,后续血脉簇冰,四肢乏力,根骨脆化,如凋零之花,枯萎之树,渐渐麻木而下,喉舌先碎,再是根骨,再是心肺,继而五脏皆散作齑粉,躯体融如雪水,消散此间。
她抿起唇,心下不知作何感想,如霰微微倾身,将手中书本递到她手边。
那是一本日记,想来便是床底之人所写,名姓未留,但却从他患病之初记录到近日。
起初,家里人只以为是感染风寒,为他请了大夫,但久治不愈,风寒越发严重,换了多位名医也无计可施。
寒冷之余,他想到日色下取暖,却只觉得越晒越冷,连笔都握不起来,家中人只觉他患了不治之症,悲伤之余,却也做好为他送终的打算。
直到有一次,家人同他说话之时,簇簇细小冰碴倏而穿出,刺破他的眼皮、他的脸颊、他的手臂,那般突然,他麻木的身躯还未曾察觉什么,家人便吓得退出房门,大喊妖邪离去。
后来,他们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道士,他说得了此病,是上天的惩处,不可打杀,却也不能善待,否则会祸及家人,于是一行人匆匆对他洒了几碗符水,不顾他身骨脆弱,弯折几下后便将他塞入这间小阁,再不见天日。
不知春秋,不见风月,他的愤恨逐渐软化,变作不甘,后来也信了道士语,每日向上天祈求原谅,渐渐的,连那丝忏悔也无,只余麻木。
得了这个病后,他甚至不需要进食也能存活下去,或许,他确然是什么妖邪变化而来。
他在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道:“我本就是妖邪,我们是一体的,我被选中,我并非人——”
话语戛然而止,再无其他。
不止是林斐然,屋中四人看过这本册子,心绪各异。
她静心思索过,又去看过那块木制门联,回身向秋瞳道:“你的谱图中还有金桂吗?”
秋瞳摇了摇头:“中途用过了。”
她看过这本册子,心下也十分低沉,谁人不知青平王的妻子患有寒症,难道娘亲以后会如这人一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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