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他是怎么死的?”岳迁问。
“自杀!对毕月佳处理不当,被网暴!”叶波盯着岳迁,“毕一役更希望死的是你!”
岳迁揉着眼睛,他必须搞清楚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叶队,我真的记不清了,你能不能从头给我说一遍,不然我真的不能接受调任。”
叶波见他满脸困惑,只得耐着性子叙述。
早前的金恺恩案、郭心孝案、保健品案,岳迁是侦查的主力,圆满完成任务,李楔等人认罪伏法,但尹莫作为岳迁的线人,认为当时在河畔疗养院的毕月佳有问题,提出了异能的概念。重案队当然不可能相信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上级更是相当反感,这简直是在给凶手洗清罪名。
叶波让岳迁不要再去想什么异能不异能,且毕月佳心理非常脆弱,一旦在调查中出事,岳迁这个主要侦查者是要背锅的。岳迁嘴上答应,实际上却还是在和尹莫暗中调查,甚至让尹莫装精神病,去招惹毕月佳。
毕月佳在多重精神折磨下,承认自己是异能者,唆使他人犯罪。
但异能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谁会相信?岳迁上报,被驳回,这事本来就这么结束了,可岳迁不知哪来的能耐,居然找到即将退休的王教授,让他的团队来研究毕月佳。同时被研究的还有尹莫。
此事完全是背着市局进行的,王教授的团队在“治疗”毕月佳的过程中使用了违规手段,且疑似滥用药物,最终毕月佳精神崩溃,死了。
毕月佳的哥哥毕一役重金聘请律师、大v,在舆论上造势,为枉死的妹妹讨回公道。岳迁由于前期和毕一役接触多次,毕一役将矛头指向他,后来又从其他途径了解到,是他坚持研究毕月佳,可以说,正是因为他,毕月佳才会死得不明不白!
王教授是在一周前自杀,他的遗书说明,他鬼迷心窍,为了学术成果,不惜拿走了一个女孩鲜活的生命,在铺天盖地的谩骂中,他心理上难以承受,选择一命抵一命。
听到这里,岳迁的手掌已经一片冷汗。目前的现实和原本的现实很像,关键的差别在于,现在没有人相信异能者的存在,这个重要的前提崩塌了,那一切都会朝着崩溃奔去。
叶波继续说,专家、警方的学者判定,王教授本身有严重的精神病,尹莫也是精神病患者,所谓的异能者并不存在,是他们臆想出来的,所以尹莫这半个月一直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是如何出现在市局,叶波并不清楚。
“那我呢?”岳迁自嘲地笑了笑,“给我做过鉴定吗?我有没有精神病?”
叶波脸色难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岳迁摇摇头,“叶队,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有没有精神病,毕竟尹莫说什么我信什么,我是最早相信异能者存在的人。”
叶波盯着他片刻,叹气道:“你没有,他们说,你是在长期高负荷工作中,精神压力太大,被尹莫蛊惑了。”
“蛊惑?”岳迁呵笑一声,好一个蛊惑,尹莫确实蛊惑他了,但不是在异能者这种事上!
“你还笑得出来!”叶波坐下,认真地看着岳迁,语重心长,“你现在很麻烦,网上的声音太大了,根本按不住,毕家让所有人都认为,是你这个失德的警察,还有王教授等研究者造成毕月佳死亡。郭心孝的案子是你在查,你比我们谁都清楚,毕月佳遭遇了什么。”
岳迁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脑子放空,他比谁都清楚,真实被改变了,可是他百口莫辩,这和被舆论按着打有什么区别?
“所以对我的惩罚是调任吗?”岳迁尽可能平静地说:“调去哪里?”
忽然,他想到了陈随,陈随还记得原本的事吗?还有王学佳!
叶波用力拍了拍桌子,“迁子,你现在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重案队,不能留在市局,你留下来,只会成为靶子。群众不允许,上级也很为难。”
岳迁点头,“理解,所以我会被调去哪里?”
叶波沉默了会儿,“苍珑市那边的特警队。”
特警,苍珑市。
出现在岳迁脑海里的是尹莫的那个“梦”,遮天蔽日的丛林,从潮湿的植被中蒸腾的腐烂气息,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的子弹,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这样,好像,和未来对接上了。
如果一直是重案队的刑警,他几乎没有可能参与那种行动,可是如果是特警,如果在南方边境,就太可能了,他甚至可以是卧底,对,应该是卧底,身份暴露了,才会形单影只,被那样疯狂地追杀。
他头一次切身感受到,命运这东西是可以触摸的,它如此真实,又如此有压迫感地,堂而皇之地改变一个人的轨迹。
见岳迁不语,叶波以为他听进去了,开始说起调任的无奈和好处,“你现在去苍珑市也好,你上回过去,成喜很欣赏你,他在特警队有关系,能照应你。过两年,这边平息了,你带着功勋回来,马上就能升上去。迁子,你还年轻,耗在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大的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