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送同学。
秦铭遇已经走到了车旁,打开副驾座的门,回身望着她:“上车吧。”
路屿在省车费和拔腿就跑两种选择间天人交战,但转念一想——秦铭遇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她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反倒像做贼心虚。
未免太不体面。
作为一个社会化良好的成年人,路屿坐上车,还客气地道了声谢:“那就麻烦你了。”
车子驶上主路,朝贝尔哈文北校区的方向驶去,路屿正襟危坐,倒是比几个月前第一次坐上秦铭遇的车还要拘谨。
秦铭遇显然是没有说两句打破沉默的意图,连音乐都没有开,在车内噪音、车窗外气流与过往车辆引擎嗡鸣声的交织中,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
这一路安静得让人焦躁不已,万幸山景医疗中心与贝尔哈文的车程很短。
快接近学校的时候,秦铭遇终于开口,“魏大哥和魏伯父都没有公开真相的意思。”
路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些,是还想她继续以魏玲雪的身份,和他维持荒谬的恋人戏码?
“迟早是会公开的,只是现在需要讨论一个合适的方案。”路屿说。
秦铭遇抿了抿嘴,换了个话题:“你午饭还没吃,要先吃个饭吗?”
“时间来不及,我买个三明治就行。”路屿忽然想到朱阳发来的消息,又问,“你跟朱阳闹矛盾了?”
“他这么跟你说的?”
“没有,他问我你在哪……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没好好上课,故意不跟他们联系。”
车缓缓驶入学校大门,主干道两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偶尔几束阳光照射下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些许斑驳光影,连带着他的神情都变得模糊。
秦铭遇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才淡淡道:“我会好好上课。”
听起来像在跟她保证似的。
路屿又开始有种胳膊上有虫子在爬的感觉,浑身不得劲,气氛似乎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的疑问虽然是关心——却也是普通社交关系间的关心,就算陈欣欣不上课,她多少也会问一句。
车子照例停在浮光花园附近的路边,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秦铭遇说:“下午的课结束后我去文兴楼找你。”
路屿正在解安全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自顾自拿出手机:“晚上一起吃饭吧,你有什么想吃的餐厅吗?”
他边说边点开地图,搜索附近的高分餐厅,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路屿一时间无言,怀疑秦铭遇是不是被喂了失忆药水,失去了这周和她一起的记忆。
半晌,她才问:“你……你还记得我们分手了吗?”
秦铭遇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住,幽深的目光慢慢地从手机转移到她身上。
路屿感觉自己仿佛被看不见的蛛网缠住,皮肤又痒又黏。
“你是不是魏玲雪,都不是问题,这个分手理由根本不成立。”秦铭遇说。
“我不打算继续假扮魏玲雪,无论是对魏家还是对你。”
“我没有要你继续扮演别人。”
他的语调一瞬间失了稳,随即重重喘了口气,仿佛在拼命克制情绪。
手却已撑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缓缓朝她逼近。
“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这几周以来……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别分手,好吗?”
被这样深深注视着,路屿没来由地感到了异样,下意识摸向车门把。
“我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已经决定了。”她说着便要开门。
然而秦铭遇更快地按下了车门锁键,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车门落下了锁。
“你就习惯切尔瓦里奥·维塔诺?”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飞快的心跳声。
那是郑瑜的本名,从未在学校里公开过,路屿被他眼底激烈涌动的暗潮惊住。
“我和郑瑜是朋友……”
“带来医院探望魏昭的朋友?”秦铭遇讽刺地笑了一声,“他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不一样?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难堪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他再也无力装作平静,成了他曾经最不齿t的模样,声嘶力竭、咄咄逼人只为讨个说法。
路屿觉得这场对话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跟出轨似的被这么逼问,其中种种无法解释,倒真成她心虚的样子。
“秦铭遇,分手是通知,不是跟你协商。”路屿硬着头皮道,“我们结束了。”
她伸长胳膊去按开锁键,却被秦铭遇一把拉住,手臂又缠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一声比一声轻,仿佛即将破碎在空气里,“求你了,路屿,别分手……其他怎样都可以。”
亲密的姿势就像个普通的情侣间的拥抱,好像又回到了主角光环消失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