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心里攒着的火越烧越旺,终有一日会烧毁自己,撕碎她。这几天她不在九章府,他未有一刻放松对她的监视,她去见了解夫人他知道,她去鬼市他也知道,甚至连郊野的那场暗战,他也收到了消息。但可惜,跟进止步于此,放出去的探子再也没能回来,想必是被发现了,处置了。
也好,知道这么多内情,回来也活不成。但令他惊讶的是她和那三个偃人,全不是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他们有惊人的战斗力,这才是偃师手上最大的利器。而这小小的女郎,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她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想从她口中探出实情,恐怕是绝无可能的。
他一时千万种想头,识迷则气不打一处来。翻过身毫不客气地背向他,“你若是再敢撩拨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嘴里说着气话,心里却也感慨,弄个这么好看的皮囊,实在是和自己过不去。再怎么说他也是男子,刚才让她心慌了一瞬,难怪顾师兄告诫她不能和偃人生情,原来这道鸿沟跨越起来这么容易。
不过自己对他是常怀慈母之心——当然这是体面话,更确切地说,如同得了个有趣的玩物,或者说喜欢的小猫小狗。兴起时逗弄,就算他有獠牙,也得老老实实收起来,谁让她掌着他的生死呢。
可惜近来他有点不服管,獠牙不敢刺穿她,却也小小磕破了她的皮肉。果然半偃不好掌控,他们的思维不由她控制,除了要定期续命,他们和生人无异。她眼里的小猫小狗,终有一日会咬她一口,这样说来一旦时机成熟,必须果断舍弃。
心里思忖着,架不住眼皮沉重,不多时就睡过去了。
晚间用饭,是护卫送进船舱的,今晚又是同床共枕的一晚。打从成亲第一天起,彼此就没有讲究什么各睡各的,识迷不介意,陆悯也无所谓,多个床伴不是难题。洗漱过后一头躺倒,这画舫顶上有天窗,打开天窗,能看见天顶闪烁的寒星。
“你我这样,能维持多久?”他忽然问,“阿迷,你以前可曾嫁过半偃,就像嫁我一样?”
识迷嗤了声,“少胡说,我可是头婚。虽说我不拘小节,但我冰清玉洁着呢,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
“那我倒是甚为荣幸。”他的嗓音空前柔软,像入梦前的昏沉,“婚内好生相处吧,若有朝一日要离别,也不要有所不舍。”
她瞥了他一眼,“你们男子每月也会有多愁善感的那几日吗?什么离别不离别,说不定我会同你凑合一二十年。”
她说完,开始好奇世上会不会真有日久生情这种事。朝夕相处一二十年,就算是虚情假意,也会产生一点亲情吧。果真如此,可以考虑死起来让他痛快一些。
后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了些什么,第二天居然全忘了。
走水路需要绕行,不像陆路直达。所幸他们提前出发,即便多耗费一天,也能确保圣寿日之前抵达。
返京的消息早早传回各府,画舫靠岸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有车马在等候了。从码头到山河坊,少说得走上大半个时辰,内府参官一面赶车,一面小心翼翼回禀,得知主君成婚,有多少同僚,送来了多少贺礼。
还有陆氏族亲,埋怨主君不曾提前知会他们,“老宅夫人说礼不可废,主君与女君回到上都后,切要入宗祠敬告天地祖宗,千万不能忘了。”
识迷才想起来,
成婚那天确实没有拜过高堂。陆悯这人是狂妄,嫡母和兄长从来不在他眼里。
参官的回禀也不知他听见没有,他依旧淡漠地看着窗外,想必是半点没有与陆家人多做纠缠的打算,识迷也懒得过问那些繁文缛节。
结果刚到山河坊,就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廊上。走近看,那人高高的身量,蓄着胡子,五官和陆悯有几分相像。待马车停住,下了两级台阶走到车前,和煦地唤了声“跃鳞”。
这下是躲避不开了,陆悯下车后朝他拱了拱手,“阿兄怎么来了?”一面回身接应识迷,向她引荐,“这是家兄,来见个礼吧。”
识迷知道他,陆悯的兄长陆隐,陆氏的宗子。虽说官职不如陆悯高,在朝中也算有分量的人物,便依言向他行礼,欠身叫了声“大兄”。
陆隐还了礼,矜持的读书人,视线不在女郎身上多停留一刻,随即对陆悯道:“我得知你今日回上都了,急于来见见你。你们成婚没有通知族里,自家人弄得不亲近,阿母脸上也无光。既然回来了,后日才是圣寿,今晚回去吃个团圆饭,明日上宗祠告知阿翁,也好让他老人家九泉下放心。”
识迷转头看陆悯,不知他会怎么答复,出乎预料,他居然答应了,笑道:“提前两日回来,就是为了周全礼数。遐方知道我公务忙,在中都并未大肆操办,因此没有惊扰家里,这次回来禀报族老和阿母,也免得对我们诸多挂念。”
陆隐颔首,“你以前的院子,阿母和你阿嫂重新收拾过了,今晚在家留宿吧。我们兄弟许久没有同饮了,今晚好好喝一杯,叙叙家常。”
陆悯道好,似乎很重亲情的模样。这里应准了,陆隐便先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