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里,加了巴豆制成的泻药。
药是方宏给的。
等到夜里。
小忠子把那件肚兜揣到身上,洗完了剩下的所有恭桶,并将其摞到用来晾恭桶的两个大板车上。
一个恭桶有六斤左右,拢共八十个。
以防万一死不了,小忠子在撞倒恭桶前让方宏在其身后敲了他一棍子。
小忠子撞到板车上时人是昏迷的,不断有恭桶砸中他的脑袋,而涮洗恭桶的地方在嘉荣堂后院西北角。
宫墙夹道的一处棚屋里。
也是为了不腌臜到其他人,所以这地方设得离人吃住的地方很远。
也因此小元子找到小忠子时,他人都凉了。
方宏倒也没撒谎。
小忠子拿到银子后就借倒夜香的当头,买通了一个和他熟悉的守角门侍卫。
把银子交给了宫门外的灯笼小贩,实则是专帮宫女太监寄送东西的快脚郎,花钱让对方将银子带给他家里。
这其中涉及到的门路自是不少。
这样的事先帝爷时期整顿过几次,但绝不了根,过个几年就又有人做了。
而像小忠子这样的。
自己的生活尚且自顾不暇,哪会有心思去想被其构陷的人下场如何。
总之,小忠子这条线海顺捋清了。
剩下的便是方宏。
说到这儿海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旋即当他对上太子深幽淡漠的眼神时,海顺想起先前这位爷说过的。
再有下次,自己领罚。
海顺顿时不敢支吾,将方宏承认的喜欢槛儿一事,事无巨细地告知太子。
其实让海顺来看。
这件事不管是幕后主使曹良媛,还是实施者金承徽,以及一开始为此对宋昭训怒不可遏的太子妃。
都漏了一点。
那便是太子在同意让还是宫女的宋昭训侍寝之前,就让暗卫对其的日常习性与男女关系进行了调查。
这个调查查的不纯粹是宋槛儿这个人,更查的是她是否有其他隐藏身份。
譬如是谁安插到东宫来的线人之类的。
也因此宋昭训在成为昭训前,和旁的宫女太监有没有不清不楚的瓜葛。
除了本人,没人比太子和海顺更清楚。
诚然,太子妃自己也有调查,但太子妃的人哪有暗卫来得有手段呢,这其中她自觉有疏漏之处也正常。
而曹良媛和金承徽。
许是以为太子纳人跟外头的某些公子哥儿一样,是个美人都能二话不说收房。
也可能是一门心思都在算计宋昭训这件事上了,反而疏忽了这一点。
这倒也合情合理。
就是……
海顺觑一眼太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拿不准这位爷此时此刻的心情。
毕竟,按方宏所说。
他与宋昭训是有过近距离接触的,虽然宋昭训只是出于纯粹的善意。
可这男人吧,有时候挺那啥的。
有的男人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眠花宿柳,女人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行。
若不然便是不守妇道,不贞不洁。
男人回去了便各种撒气,又是禁足又是学规矩,要么就是通过床上那点儿事彰显自己的威风、地位。
海顺虽然也算是男人。
却是瞧不起这种动辄通过打压欺负女人的方式,来彰显自己雄风的男人。
自家爷必然不是这种人,可海顺不确定这位主儿心里会不会多少也介意呢?
“孤看你是想换个地方当差了。”
海顺思绪正发散着呢,书案后倏地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瞬时一个哆嗦。
旋即露出狗腿子的笑:“哪能呢,奴才可是打定主意要伺候您一辈子。”
骆峋:“呵。”
海顺讨好地上前打开茶盏盖儿,奉上茶:“奴才也是不想您不舒坦。
那小太监嘴皮子一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可实情如何您知奴才知,您犯不着将那起子人的话放在心上。”
骆峋没把那太监当回事,亦没把对方说槛儿与其接触过的话放在心上。
只有心术不正蝇营狗苟之辈才会曲解别人的善意,才会将私心强加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