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飘荡了两日,终于接受自己已是一个死人了的云行序,望着黑漆漆的天,长长叹了一声,而后幽幽飘向自己的殡宫。
“昏迷前他有心悔过,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处理政务”
“昏迷后他在那冷硬的榻上一躺就是三个月,也算是活着受过罪了等到了地下,总不至于再下十八层狱了吧?”
“该说不说,这春日的夜果然暖和了许多!”
“也不知道下次再来人间,会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
云行序一路飘,一路自顾自的嘀咕,满满都是对这人世间的眷恋。
却在抵达他的殡宫时瞬间安静下来,一张鬼脸变得越发难看
这灵堂外头怎么不见半个人影?连风声都静得诡异!?
那些该为他守灵和哭祭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室宗亲呢?
岂有此理!
他咬牙切齿,冷沉着脸径直飘进了自己的灵堂
却发现偌大的殡宫中,只有两个哈欠连天,轮着番儿打瞌睡的小太监?!
根本没有预想中震耳欲聋的哭嚎声和纷乱的脚步声甚至连风穿过殿宇廊庑的呜咽声,都听不真切!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为他的离世而感到伤心难过吗?
怎么可能?!!
他停在门口,冷冷环视整个大殿
目之所及,白幡、烛火、香炉规制该有的一样不少,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敷衍。
且不说烛火不够明亮,那些白幡的质地看上去,远逊于他当年为父皇治丧时所用的!
“这布置简直简单到近乎寒酸!连寻常人家都不如!”
云行序双拳紧攥,抑制不住的愤怒。
千万别让他知道是谁这般为他治丧!否则,他绝不会饶过他!
最让云行序觉得刺眼的是他的供桌。
那上面竟空空如也?
别说什么三牲六畜了,就连最基础的黍稷粢盛都没有!
只有一盏孤零零的长明灯歪歪斜斜地摆在上头,那火苗时不时微弱地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反了!
简直反了!
他们怎么敢的?!
这是他云行序的葬礼!是他作为大梁君主的葬礼!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先帝?!
几次深呼吸后,云行序紧抿着唇,提心吊胆地、飞速飘到自己的梓宫前。
他注视着自己身上并不考究的龙袍衮服,和未被精心修饰的遗容,周身戾气陡增,激得他几乎要涣散!
他是皇帝!
他可是皇帝啊!!
为何连这最后的体面他们都不肯给他??!
云行序悲愤不已,微仰着头狠狠闭眼
不多时,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忽地钻入他耳中。
是谁?
谁敢惊扰灵堂?!
云行序眸色骤然一沉,当即循着那压抑却清脆的磕碰声飘去
灵堂一侧的偏殿,门虚虚掩着。
他穿透门扉,所见景象不由让他魂体猛地一震
他的那群本该跪地痛哭、哀戚欲绝的妃嫔们,此刻竟围坐成几个小圈,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地在打叶子牌!??
“碰!”一向温婉贤惠的容妃刚兴奋地推倒手中的牌。
却被对面的丽妃一把按住了手腕,“不对!你诈胡!”
“”容妃垂眸扫了眼自己的牌面,脸上兴奋的神色很快被懊恼取代。
怎么就又诈胡了呢?
真的是
眼波流转,她又不甘示弱地撇撇嘴,“我诈胡我给钱便是了!妹妹小声些,莫要把外面那些侍卫引来,回头让人家难做!”
丽妃反将一军:“姐姐好大的脾气方才也不知是谁,自以为胡牌高兴的呦出的声儿比我还大呢!”
“两位姐姐莫恼,”同桌的另一个美人赶忙打圆场,“长夜漫漫,守灵枯坐实在难熬不单是侍卫,想若陛下在天有灵,想必想必也能体谅我等姐妹的。”
有人极小声道:“体谅什么?陛下在时,又何曾真正体谅过我们只盼他早些下地狱才好!”
话音落下,有人轻笑着,有人眼神交汇,周遭渐渐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牌张落在桌面的轻响。
云行序:“”
这群贱人!在他梓宫之侧,竟敢如此嬉戏作乐!?她们全都该死!!
`(▼皿▼)`云行序气得七窍生烟。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该怎么惩治这些贱妇?
托梦?
对,托梦!
他要立刻给母后托梦,让她下旨,将这群不忠不贞的贱妇全部给他陪葬!
一个不留!!
出了偏殿,云行序怒吼吼的,直奔寿康宫
却听得殿内,云澈与云祉正互相推让帝位,谁都不愿坐上那龙椅?
嘁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