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微眸光一凛,示意春苔先带棠宝上马车。
她接过嬷嬷手中的提灯,一步步走向那个曾经让她倾心的男人。
顿住脚步,瞥了眼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满身尽是狰狞的伤口的兖国公主,云知微眸色渐冷。
同为女子,她同情她可怜她可作为大梁公主,她却生不出半点儿想救她的心思。
兖国屡犯边境,烧杀抢掠残害大梁子民无数!
她身为母亲教子无方,纵容其子行凶,只短短几日,百里驰就害了七个孩子的性命!
她落得今日这般结局,不过是因果循环。
至于霍天翎
他艰难地爬到云知微脚边,染血的手指刚要触及她的衣角,却见她后退一步,绣着金线的裙裾从他指尖滑过。
霍天翎心中大骇,仰头望着曾经对他温柔似水的女子,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
“知微”
“别这样对我”
“你看,我亲手把那兖国公主杀了,我对她真的没有半分情意”
“我只爱你啊知微!你相信我好不好”
霍天翎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欺君叛国的罪名,加上此刻的重伤之躯,若不能求得云知微的原谅,求她心软,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还年轻,他还没活够呢他不想死!
云知微静立不语,月光打在她冷峻的脸上,映出她眼底一片寒霜。
岑嬷嬷匆匆而归,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启禀公主,老奴身上沾染的药粉,府医已经验明,那是花楼专门用来驯服烈性女子的虎狼之药!”
老嬷嬷胸口剧烈起伏,越说越觉得后怕,“以公主现在的身子,若是今夜真着了这小人的道,只怕命都”
“不!不是这样的!”霍天翎猛然抬头,曾经俊朗的面容扭曲着,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知微你信我,我没有想伤你性命!我只是太想你了,我只是、我只是太着急了”
云知微垂眸睨着霍天翎,眼底划过一抹狠意。
提灯在他头顶投下昏黄的光,照出他眼中濒死的恐惧。
云知微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这双眼睛映着万千灯火,说愿与她白头原来从一开始,便全都是假的!
见她竟没有发怒,霍天翎继续向她爬去,颤抖的手终于够到她的裙角。
“知微,我是真的爱过你啊”他声音哽咽,“都怪老天待我不公”
云知微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又何尝不是”
“??”霍天翎眸中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亮,所以
方才那嬷嬷说她还带府医来了,看来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看了眼自己攥住她衣角的手,见她这次没躲,又挣扎着想去够她的脚踝。
云知微忽然抬手,侍卫当即奉上一柄长剑。
她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握住剑柄,直直刺入他的后心!
“噗——”霍天翎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云知微,却再也看不见她的面容
云知微解下雪白的狐裘大氅,任由它坠落在血泊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
脏了的东西她便不要了!她觉得恶心!
霍天翎死了。
死在云知微的剑下。
血泊里,清沅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硬是撑到霍天翎彻底咽了气,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魂魄刚离体,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三四岁的女娃娃,竖着眉眼,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上满是怒气,正揪着霍天翎的鬼魂咬着牙地打
“本棠宝最讨厌叛徒和骗子!”
“偏偏、偏偏两样你全都占了!”
“你害了那么多人还想投胎?你做梦!!!”
“”
眼见只眨眼的功夫,霍天翎的魂魄就被那孩子一拳拳地打散了,清沅公主吓得连连后退,猛地转身。
却意外看见了自己儿子的鬼魂,她赶紧冲向儿子,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没了影。
如此最好,她要带着儿子去投胎,这样来生便再也不会遇到那个渣男了!
此刻的清沅公主并不知道,她可以转世为人,去穷苦人家重来一生可她的儿子只配入畜生道!
他这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而霍氏全族受霍天翎牵连,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至于来世如何,全看判官笔下如何发落了。
大公主府的马车,微微摇晃着前行,安稳极了车身后头,却是火光冲天。
小棠宝透过车窗偷瞄了眼外头的春苔,又悄悄瞅了瞅对面正襟危坐、鞋尖染血的大姑姑,小手捂着屁股,一个劲儿地往角落里缩。
云知微将奶团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憋不住想笑,“你怕我?我是你姑姑,又不会吃人”
“”小家伙儿浅灰色的大眼珠滴溜溜乱转,粉嫩的小嘴嗫嚅着:“大姑姑的侍卫说说大姑姑要审棠宝”
她可清楚地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