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带这个走,其他东西随你们处置,我可以去看看其他房间吗?
自然。青年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路。
绕过隔壁曾经居住的屋子,谢景霄径直走向尽头的红色房门。
那里曾是檀淮舟明令禁止的地方,刚来别墅时,以为是房间是专门存储他早逝白月光的物品,心中多多少少与他有几分疏离,产生不少误会。
后来知道所谓早逝的白月光竟是他自己。
他扭动门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心脏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
啪嗒
绯色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奇怪的气味铺面而来,淡淡的霉味混杂着他熟悉的檀香味,还有一种藏的很深的特殊气味,并不清楚是什么。
推门进入,房屋里黑漆漆,像是凝成实质的浓墨,搅不散,晕不开。
摸索到开关,轻轻按动。
一盏晦暗灯光缓缓亮起,仅仅映出一张桌台。
待他走进看清时,不由地,毛骨悚然。
竟是一张灵桌。
相框被人刻意扣在桌上,残蜡外七横八地靠着一侧小巧的香炉,曾经盛放贡品的瓷碟整齐堆积在旁,没有燃过的檀香附满一层薄灰,有几根已经中间断裂,滚落在地。
谢景霄视线落在相框上,已经猜出个大概。
抬手扶起,照片映入眼帘。
果不其然,跟自己有九成像的少年,笑得明媚。
他没有忍住地笑出声,而后目光移向旁边的香炉。
古怪的香气在雕有仙鹤的铜炉尤为浓郁,这气味在警局再次见到檀淮舟时,他嗅到过,但后面这种气味越来越淡,渐渐在他身上消失了。
想必是他燃的香,沾染上少许。
但能让谢景霄叫不上名字的香,实在不多,他缓缓打开炉盖,看见里面的物品时,身形更是一僵。
半截生犀。
古人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那混蛋供他遗像,还想跟他阴阳相通。
他不过是被谢家带回去,怎么就疯传他死了。
而且这傻逼真就相信了。
谢景霄对他怎么回到谢家的记忆很模糊,隐隐觉得是发生什么大事,他才会回谢家那个魔窟。
现如今,记忆里只有那块缺失。
他觉得这里或许会有线索。
四处翻找,除了一些属于他们的回忆,只有几张废旧报纸。
借着桌台那盏微弱的灯光,仔细阅读报纸的内容,还没看几行,就感觉不舒服,一抬眸,就是那张黑白遗照,龇着大牙傻乐,越看越诡异。
谢景霄伸手用力一扣,舒服多了。
报纸上有且仅有一条关于南城的新闻。
他上的大学在南城,同样是在南城结识檀淮舟、顾云宴他们。
印刷在报纸的照片已经发黄,借着灯光辨别是一道盘山公路被撞歪的护栏。
护栏。
谢景霄并没有去仔细阅读文字,这段深绿色的护栏越发清晰,越发在自己眼前放大,直至近在咫尺。
滂沱的冷雨无尽地往他脸上拍打,无限的寒意往他的骨髓里钻,他用尽全身力气攥着护栏尖锐棱角,被撞出参差裂口的铁皮狠狠嵌入指缝,汩汩血液被雨水稀释,流进他眼里,鼻子,嘴里,苦涩的铁锈味充斥着他每一个器官。
他并不清楚是护栏陈旧的铁锈,还是自己身上的血水,只清楚,被悬挂在悬崖边,如果松手,定然粉身碎骨。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大雨冲刷得发白发胀,流不出多少血,残存的力气支撑不了他在这里悬挂多久。
很累,很疼,很想睡觉,他想放开手,任由自己跌进万丈深渊。
可是,他不能,有人躺在医院等着他救。
是他把顾云宴拖进檀家内斗的,是他找顾云宴帮忙,是他害顾云宴躺进icu的,巨额的医药费卿舟承担不起,但谢景霄可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