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束自知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神德寺地处北山,接连下雨好几日,难得放晴,山上依旧烟雨蒙蒙,随着佛寺的一声钟鸣,一片树叶徐徐坠落,不偏不倚砸在刚下车的谢景霄肩头。
神德寺距离这栋私宅不远,但香客极多,去山上的路都要徒步爬上去,但像今天走后山一路畅通无阻也是第一次。
谢景霄从肩头取下那片枯叶,拿在手里把玩。
浅棕色,跟自己衣衫的颜色相近,都是没有生机的色彩。
檀先生结束还要多久?谢景霄眼睛盯着叶片的纹路,没有抬头,薄且纤细的指尖一点点捏碎枯叶。
还需要一两个钟头,要不您去车里等吧。
郑束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肤色因为大病初愈呈现轻微的病态,站在秋风里,就犹如他手里的枯叶,孤寂且易碎。
我去下面走走,结束了给我打电话,谢景霄淡淡一笑,就是檀总挂断次数最多的那个。
不等郑束回答,谢景霄就自顾自向山下走去。
檀淮舟参禅的庙宇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秋风扫过,只剩下寂寥。
他本以为山下会热闹些,但许是淡季,香炉烟气也只是袅袅几缕,香客更是寥寥。
红砖绿瓦下供奉的是诸天神佛,他下意识拨动绕在指骨上古檀佛珠,抬步跨过些许残破的门槛,望向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叩拜。
内心空荡荡的,额头触地,不知自己在求什么。
他习惯性地拿起供桌上签盒,木签摇动,缓缓落下,拾起。
熟悉的空白爻。
又是空卦吗?旁边的僧尼认出了这位特殊的香客,次次占卦都是空卦。
嗯。谢景霄点点头。
僧尼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口中喃喃道:你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佛祖又怎会知道。
他每次求签都是为他人求,但自回到谢家后,他刻意忘记他们的相貌,又想得知他们现状,拼命想起,又忘记,如此反复,以至于现在脑海残存几道虚影。
所以卦卦都是空。
他将签盒放回原位,站起身,向着屋外的菩提树走去。
树冠极大,缀着一树的红绸,虽以入秋,却依旧拥有极强的生命力。
要不要给家人朋友求一个呀?祈福很灵的。
被人群包裹的小桌上放着各种木牌,摊主小姐姐热情地递给谢景霄一个。
他接过,桃木制成的牌子留有空白,供人书写。
家人吗?
他们称不上家人。
小姐姐似乎看到谢景霄的迟疑,开口补充道:给另一半祈福也是可以的。
另一半?
檀淮舟吗?
谢景霄握着木牌手一紧,释然地笑了笑,提起笔。
【希望檀淮舟
岁岁平安,心想事成,平安喜乐。】
他落完笔,站在树下,双手合十,捂着那枚木牌,阖眸虔诚地重复祝福语。
片刻后,抬眸望向树伸出的一段枝丫,就要将手上祈福牌挂上去。
然而,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先他一步,握住了那枚牌子。
作者有话说:
----------------------
佛祖:寄快递都有个地址,你一片空白我咋知道
真就我猜我猜
第6章
本就踮起脚尖,许愿牌莫名被抢,谢景霄重心不稳随着惯性向后踉跄几步。
一丝怒意爬上眉梢,转身间,又将戾气收了起来,他波澜不惊的眸底映出一幅熟悉的面容。
东西还给我。
谢景霄率先开口,声音清冷,似是落了霜雪的璞玉,润泽清透,冷而不寒。
但年轻男人根本没有理他,他一身灰色休闲装,戴着顶鸭舌帽,耳垂的银色耳钉奢靡夺目,浑身都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他是谢景霄同父异母的哥哥谢景云,也就是闻人月的亲儿子。
闻人月作为第三者成功上位,他也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变成了谢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现在更是当红男星,风光无限。
当年能跟檀家联姻,谢初远自然先考虑的是大儿子,但谢景云坚决只做上面那一个,誓不做0,谢初远才没办法,把离家出走的谢景霄抓了回来。
谢景霄在谢家这些年受的折磨,谢景云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当年谢景霄比谢景云个子高,他就撺掇给谢景霄定期注射一些抑制生长的激素药剂。
以至于谢景霄自那以后生长极为缓慢,就连皮肤也变得如新生儿一般白皙细嫩,稍一用力都能留下红痕。
当年谢景云最为享受就是,手握皮鞭甩向谢景霄后背最娇嫩的地方,鞭起鞭落,瞬间绽出朵朵斑驳红莲,靡丽艳丽至极。
他戏谑地称之为作画的艺术。
不过药剂注射已经错过生长发育的爆发点,对谢景霄而言除了皮肤变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