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和他勾肩搭背地一同离开。
等到电梯间那边隐约的欢声笑语也消失,周围陷入沉寂,沙柏这才停止敲击键盘的机械动作,把胡乱打下的无意义辞藻全部删去。
盯着几近空白的文档,他抬手揉揉笑得僵硬的脸,表情放空,很轻地呼了口气,珍惜着得以喘息的片刻。
即便再迟钝,沙柏也听懂了邹学话中的嘲讽。
林致远的开会风格独具一格,三个多小时的会议录音,其中两个半小时都在骂人,用词直白又粗鄙,让刚刚结束高等教育的沙柏难以置信。
他自觉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在此之前和林副总经理唯一的交集是在群里排队回复了一句“收到”。
却不知为何能在两个半小时里独占五分之一,从态度到能力被批判得一无是处。
当下比起委屈,其实更多的是错愕,还有被当众辱骂的羞愤和难堪。
从没被如此对待的沙柏生出直接辞职的念头,不过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寥寥无几的海投回应和仅剩三位数的银行卡余额很快浇灭他的自尊心。
但令人咋舌的是,不光是沙柏,其他人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切,没有任何人作出反抗。
最后是唯一没有被骂的殷秋华云淡风轻地表示会议结束,请大家回岗工作,所有人便像没事人一样各自散去。
蓝海在s市算得上知名企业,门店遍布全市,公交车背后都有其广告,可见实力雄厚。
收到offer时沙柏亦是在网络上查找了许多资料,刷了很多职场博主的视频,自觉做足功课才答应下来。
他知道人力资源已是夕阳行业,但面试时总经理信誓旦旦表示公司另有蓝图规划,为他描绘美好未来,还许诺轮岗后晋升总助位置。
沙柏不是别人说什么都信的二愣子,他清楚其中肯定存在画饼的部分,在心中默默打上折扣,降低期待。
只是没想到入职后的实际情况,与他降低后的期待都是天差地别。
当初的面试官毫无征兆地消失,他私下问过穆可,对方似乎避讳甚重,只含糊地说那人已经离职,会给他安排新的上司。
新上司表里如一的冷漠,和沙柏对话基本都是祈使句,加上微信后两人从未有工作以外的任何交流。
沙柏自觉用心完成了对方每一份指示,但成果汇报过去后只有冷冰冰的“收到”和“好”,没有批评,更不存在表扬。
即便如此他仍有心示好,咬牙自掏腰包为对方点过价格不菲的咖啡,殷秋华没有当面拒绝,然而当日稍晚一些时候,沙柏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根本没有拆封的外卖袋。
小票被溅上脏污,自己被打码的名字隐约可见。
沙柏一直知道自己长的好,他也早习惯利用这幅皮囊,只要稍稍笑脸迎人,甜言蜜语一番就能得到不错的对待,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一直以来奉行的圭臬会在殷秋华处连连碰壁,这让他倍感挫败。
他又想起同期的程叙,对方来的第一天似乎就得心应手,和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说话处事滴水不漏,给的建议醍醐灌顶。
沙柏难免有些崇拜他,又为对方感到不值。
明明那么厉害的人,却总被其他同事呼来喝去,老员工们表面上称赞,背地里聊天却颇有看不起之意,用词相当不客气。
就算是关系户又怎么样?
沙柏无法理解,职场上工作能力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胡思乱想不产生任何效益,只浪费时间。他戴着耳机呆滞坐了半晌,拖了好几遍录音的进度条,仍旧一个字写不出,最后干脆准备关机下班。
反正殷秋华没说什么时候交,交上去后对方也并不见得上心。
沙柏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从椅背上拿下和同学借来的不大合身的西装外套,手指不经意拂过口袋,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完全没有印象——他疑惑地伸手进去,摸到一根柔软的细长条事物,记忆这才慢慢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