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容瑟仍觉得赧然,只是梁慎予这般坦荡,他也不好再扭捏,便只能故作镇定地接过酒,状似从容,“行啊。”
容瑟与梁慎予各自饮下半杯,随即交腕绕过,将酒饮尽,就在他想抽身退远时,梁慎予突兀凑近,全然不给他反应时间,唇边便落了个轻触即离的啄吻,随之响起的是细微低喃。
“喜欢你。”
刹那间一方天地仿佛再无旁人,安谧无声,容瑟神情怔怔,目光所及唯有他浸漫月华柔色的双眸。
“抱歉。”梁慎予从呆愣的容瑟手中拿走酒杯,但语气中没有歉意,反倒有些讨巧意味,“情难自禁。”
容瑟这才回神,赧然之余又觉欢欣,轻轻抿唇,吐息数次才勉强冷静下来,睨了梁慎予一眼,毫无威慑性地压低声:“下不为例。”
随即若无其事地往自己座上走,目不斜视,耳尖微红。
途经巫孑等人的小几时,众人纷纷佯装什么都没看见,正襟危坐。
还不等容瑟走到地方,便被追过来的梁慎予攥住了手腕。
“诸位接着赏月喝酒。”梁慎予牵着容瑟便往拱门方向走,尾音含笑:“王爷,本侯就带走了。”
蓝莺叉腰高声笑问:“那可不行,要带我们主子去哪啊?!”
梁慎予彬彬有礼地笑道:“赏风观月,不可为外人道。”
容瑟这回羞得满面绯色,几乎要烧起来。
什么赏风观月?
分明不安好心!
等两人走了,松言才噗嗤笑出声,靠着巫孑笑得前仰后合,对蓝莺竖起拇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哈哈哈哈,姑娘,哈哈哈哈,你厉害!我真服你了!交杯酒哈哈哈哈哈!!!”
云初也跟着笑,不轻不重地斥道:“你这丫头,连王爷都敢捉弄。”
蓝莺往容知许身边一坐,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不就一个交杯酒嘛,也不是我让他们俩亲的啊!”
“说得对说得对!”松言坐起身,端上面前糯米皮的白兔月饼双手奉上,装模作样道:“是我们家爷冒犯了,给您赔罪,哈哈哈哈请笑纳。”
说到一半险些给自己笑歪过去。
蓝莺接过月饼,大方地摆摆手:“我们主子都不计较,我也不与你计较!”
就很大方。
松言都要笑倒了。
巫孑叹气,任劳任怨地把他扶正。
欢声笑语间,萧慕枫面色复杂,即使早有猜测,但还是不免震惊,用手肘怼了怼云稚,低声道:“王爷和侯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云稚神色镇定地反问:“你看不出来?”
萧慕枫:“……略能瞧出些端倪。”
只是多少有些不敢相信。
云稚稍稍垂眸,眉眼间是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王爷的事,还轮不上我多嘴。”
另一边,容知许当真是淡定不能,她养在深宫,哪里晓得男子间的风月事,犹豫之下拽了拽蓝莺的袖子,低声问道:“皇叔和定北侯……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不能。”蓝莺眨了眨眼,“他们是一对啊。”
容知许更觉得乱了,急道:“可,可他们都是男人啊。”
“男人怎么了?”蓝莺久在江湖,见识颇广,自然也觉得理所应当,一双眼睛透着纯稚与无辜,“这有什么的,男人还非要和女人在一起不成?主子和侯爷又不曾逼迫谁,也不曾打扰谁,这是他们俩的事,他们若是愿意,那有何不可?”
容知许呐呐无言。
自从到王府以后,她接触到那四四方方皇宫深宅之外的天地,而这些……与她熟知的礼仪教条经史子集有诸多不同。
“换个角度想。”蓝莺简单明了地举例,“跟奚朝浥比,他们俩好多了吧?”
容知许:“……”
这么一说。
那倒也是。
第101章 君王
中秋过后,光禄寺便开始操办颜太妃的册封礼,即使太妃在民间的风评并不好,流传的话本也都多添艳情,但容瑟还是执意大操大办,甚至同时为元光帝的诸位太妃都晋封位份,而容胥这位先帝则直接被忽略过去,曹太后至今连正儿八经的封号都没有。
册封礼前,容靖倒是提过一次曹太后的封号,被容瑟轻描淡写一句“太后为先皇守陵,心无旁骛,诚心念佛,赐其封号奢贵,恐乱其心,反倒不好。”堵了回去。
意思无非就是:想册封?没门!
左右就是找个借口,真正要紧的是摄政王的态度,何况这次册封的没有先帝嫔妃,容靖再不甘愿也无可奈何。
容靖知道,这是容瑟的报复和羞辱,而他为此感到恐惧。
因为他发现朝中群臣早已不像最初那样对摄政王府群情激愤,甚至连坊间都在传闻,先帝容胥是个昏君,无能至极,霁州冤案就是他授意为之,家国有难,他却默许屠杀百姓收割财产,而当年名动一时的颜太妃,也是受其胁迫才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