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再乱吃东西了,外卖都是重油重盐。”莱昂走过来说,“我的手没事,只是肩膀肌肉拉伤,贴了药膏,不放心的话你来看看?”
没等谷以宁回答,他一把单手掀起了自己的卫衣下摆,扯到肩膀往上,露出白色皮肤上两道深棕色的胶布,当然除此外还有漂亮的腹肌和胸肌线条,也许后者才是重点。
莱昂扬着下巴笑了笑:“怎么样谷老师?我最近练得不错吧?”
谷以宁简直和他无法沟通,转头坐回到沙发上,莱昂放下衣服丝毫不觉尴尬,欣然回到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忙活,又拿着碗筷走出来。
谷以宁还是冷着脸。
“谷老师,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这幅样子对待关心你的人,是不是有失修养?”
“我对不请自来的人没什么修养可言。”
“那我做完饭立刻就走?绝对不讨人嫌。”莱昂一边很自然地和他顶嘴,一边又回去厨房。
谷以宁听见关火的阀门声,他有点条件反射地冒出一丝担心,继而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刚想进去看一眼,却先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谷以宁慌忙冲进去,莱昂更夸张地喊了一声,幅度极大地甩着手说“好烫!”
“怎么回事?”谷以宁两三步过去攥住他的手,拿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反复冲洗,然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只见到手侧一点泛红。
莱昂好整以暇地靠着水池看着他,谷以宁白白付出焦急,顿时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你有意思吗?”
“我是真的被烫了啊。”莱昂还在狡辩,从地上捡起被扔掉的锅盖,扶好碰倒的筷筒说,“蒸汽很烫手的,不信你自己试试。”
谷以宁不想再和他白费口舌,转头便走,又被莱昂拽住了手臂。
他下意识要甩开对方,脑中偏冒出醉酒时自己甩开人的画面,不觉还是迟了一点,被身后的人稍稍用力拉了一下,转回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上午不还说谢谢我吗?”莱昂佯装不虞地低下头,看着他问:“我这么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照顾你,你却还生气?”
谷以宁听到这番话只觉得更加烦躁,拨开莱昂的手,脱口而出说:“我不需要被照顾,更不需要这样自作主张的照顾,你有没有尊重我的意愿?”
莱昂被说得一愣,看去似乎真的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因而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却又保持着一脸诚挚的无辜。
足足十几分钟后,他端着鸡蛋羹放在餐桌上,瓷碗和木质桌子碰撞出一声轻响。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改,但是我还是认为,关于身体健康这件事,是你自己不上心在先,我才不得不这样。”
谷以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边问他:“我的健康难道不是我自己的?就算是我故意伤害自己,也是我的选择,你凭什么这样干涉?”
“当然不是。”莱昂和他对视一眼,显得格外顽固不化。“如果你在乎的人躺在病床上,你能做到置身之外吗?”
谷以宁不再说话了,拉开椅子坐在桌边,餐桌上摆着一碗冒热气的白粥,一碗撒了青葱的鸡蛋羹,还有一碟泡着醋汁的凉拌豆腐。
莱昂站在一旁擦了擦手,没等到谷以宁的反应,于是沉声说:“那我走了,饭后记得吃药。”
谷以宁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他想起在厨房见到的袅袅雾气,叹口气,抬头叫住走到门口的人:“你不是做了两人份的饭吗?”
莱昂将外套摘下来,挂在手臂上,他右手还是僵直的,人也僵在原地,没有走,却也没有嬉皮笑脸借坡下驴。
谷以宁额角抽痛,摁着,放低声音说:“怎么非要让我当不识好歹的坏人?”
莱昂撇着嘴哼笑了一声,但还是放下外套走回来,“我的态度不会变的。”
“随便你吧。”谷以宁拿起勺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要做什么至少提前和我说一声吧,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知道了。”莱昂似乎接受了这个折中的说法,倒了杯水放在谷以宁手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却忽然又提到:“我看到这个小区有房子出租。”
谷以宁舌尖被鸡蛋羹烫了一下,猛地放下勺子:“你不要这样!”
“怎么样?”莱昂带着几分报复后得意的笑,“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好笑。”谷以宁郑重告知他。
莱昂挑了挑眉,点头说“好吧”,去厨房盛了自己的饭,安安静静吃起来。
几样清淡流食,两人很快就吃完,饭后谷以宁坚持自己洗碗,莱昂就靠着门看着他。
“你不用这么计较,我对你怎么样都是自愿的,又不是你要求的。”他还是试图对谷以宁说。
谷以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没想清楚的问题又一次乱七八糟地冒出来,过去的现在的,算得清的算不清的,让他舒适的和愤懑的,像是水池里混杂的残渣剩饭,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刷干净。还是觉得不适合再谈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