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这一上前围观,让外围观看者更加看不懂猜不出其中奥秘了!
众人再也忍不住好奇。
“这是怎么了?谢姑娘她画啥了,怎么惹得清平王爷都走上前了?”
“我看着画的好像是一段凌霄花。”
“就是凌霄花,你看那叶子,底下那两朵红花,就是凌霄!”
“凌霄花而已,清平王爷这是怎么了?”
众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密切关注着谢湘江和清平王的动作,只见谢湘江画完最后一笔,规规矩矩地将画笔放入色板中,然后朝清平王规规矩矩地一礼。
“花墙日影,还请清平王爷指教。”
清平王指着让整个画面显得栩栩如生的明暗光影,问道:“谢姑娘如何想得出,如此用色、构图,来做到与真物毫无二致的?”
谢湘江道:“王爷,这图景生活中比比皆是,稍加用心便可观察出,光线从不同的角度射过来,植物色泽的明暗度和影子的长短是不同的。”
的确是生活常识,日常所见。清平王点点头,表面上不置可否,但内心里已经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生活中的确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但是千百年来作画的人从来不这样画,也从来没想着去这样画。
清平王看了一眼身侧的空白画纸,问道:“谢姑娘想必还有画技呈现,本王翘首以待。”
谢湘江向他一礼,垂眸侧身从清平王身边走过。
清平王亲自将画作推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请看。”
他说完,站在画作一侧,复又凝神细细观摩。
众人好不容易得见画作真容,一时间不管不顾地拥上前,京兆府和王府的侍卫急忙上前拦住,隔开安全距离。
“哇!谢姑娘画的凌霄花好漂亮,就跟真的一样!”
“可不是嘛!跟真的一样!”
“你们快看,竟然连影子都有!”
“是啊是啊,你们看,小蝴蝶这里,也有影子!”
“看这花和叶子,还有这凌霄花的藤,你们看你们看,朝阳的这面颜色都偏浅偏黄绿!”
“偏亮!好看!”
“就跟真的一样,这打眼一看,跟长了根真藤没啥差别,根本不像画出来的,根本就是长出来的嘛!”
“谢姑娘真神笔也!”
在众人的讨论赞美声中,谢湘江拿着画纸,逆着光来到宋熙然面前,她的眼睛亮亮的,唇边带着清浅的笑。
她恪守着尊卑的规矩礼仪行了礼,言语间却带着种莫明的亲近与熟稔,只听她上前问道:“不知民女可否有幸,为宋大人画张小像?”
为我画像。宋熙然听着这话,脑海里有一簇烟花蓦然凌空绽放。他不做克制地马上点头允诺:“好。”
谢湘江道:“多谢大人,还请大人静候片刻。”
这回谢湘江用的是拿布条缠好的粗细不一的炭条,每根炭条都用小刀提前削尖,摆放了足足一排。
宋熙然便那样端坐在案后,用一种难以言传的纵容与宠溺的目光,含笑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谢湘江的心却全在画上,她仪态端庄,神色专注,手底下已经极快地连点呈现,做好定位,勾勒出宋熙然的大体轮廓。
一盏茶,两盏茶。
阳光渐渐炙热。
宋熙然脸上的微笑快要僵了,手边的茶也不知道是喝好还是不喝好。
围着看那幅凌霄花的众人,兴致也渐渐地转到了谢湘江的新画作上。他们的京兆府尹宋大人一动不动地端坐,而谢湘江在他大概十步远的地方聚精会神地作画。
用的不是作画惯用的毛笔。
“这谢姑娘在干什么?画宋大人?”
“用炭条画画?”
“谢姑娘专心致志一言不发,好像比前两幅更细致用心些!”
“那是不是比前两幅画更能惊艳天下?”
一直在细细观摩凌霄花的清平王也被众人的议论吸引了,他不由回头,去看正在画画的谢湘江。
看了三两息,清平王负着手又缓步走了过去!
然后清平王静静地站在谢湘江的身后,这一站,就再也没有离开。
雍安王也渐渐踱步到永安侯的身侧,看着永安侯紧握栏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言语莫明低沉暗哑。
“你们恩爱情浓时,她可曾为你画过像。”
永安侯沉默半晌,才吐字道:“不曾。”
雍安王微眯了眼,看向在台上作画的谢湘江,因为距离的缘故,他看到的是一个纤细女子的远远侧影。那日晴朗,无风,女子的衣袂有一种格外赏心悦目的静美。
他的目光深沉,意味深长。
“此番论画,有王叔品鉴,谢氏女必定名扬天下。她要开的那个园子,她要办的那个学堂,就未必是昙花一现了。”
永安侯握着栏杆的手松了,又紧了。他突然仰面看天,咧嘴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