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终端随手摘下,放在池边的托盘上,墨云澜靠回池壁,脸上的轻松惬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杜野一直紧张地关注着她,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挪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怎么了?刚刚是……阿平打来的吗?” 大狗狗的眼尾还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微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询问。
墨云澜抬眸,对上杜野那双清澈、写满关心和纯粹爱意的眼睛。很奇怪,那眼底的阴郁像是被这目光无声地驱散了大半,心头的沉重感也减轻了一些。
“嗯,” 墨云澜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我继母叫我回家吃饭。”
“那……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杜野立刻问道,身体都下意识地绷紧了,像是随时准备护主的护卫犬。
墨云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带着深深倦意地摇了摇头。杜野能从她这个简单的动作里,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疲惫和对那个所谓的“家”的抗拒。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alpha张开了自己结实而充满力量的双臂,将面前身躯温软、却承载着太多沉重过往的oga,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拥入怀中。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两人,杜野的体温滚烫而热烈,带来无声的安抚。
墨云澜顺从地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分。她闭上眼,感受着身后年轻alpha沉稳有力的心跳,片刻后,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杜野……别说话……抱着我!”
“嗯。” 杜野立刻应下,声音温柔。
这一次,没了之前的羞怯和慌乱。杜野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让墨云澜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
两人安静地依偎着,只有泉水轻轻荡漾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墨云澜的头轻轻靠在了杜野的肩膀上,杜野也自然地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如此清醒、平静的状态下,如此温存地依偎在一起。alpha年轻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传递着无声的守护和爱意。
“阿野。” 墨云澜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嗯,我在的。” 杜野立刻回应,声音放得很柔。
墨云澜靠在她的肩头,目光投向氤氲的水汽,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久远的过去。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平静,却字字句句敲在杜野的心上:
“我妈妈……在我十四岁那年就去世了。”
杜野的心猛地一缩,泛起细密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十四岁……那还是个应该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啊!她无法想象,当时小小的墨云澜,是如何承受失去至亲的剧痛。
“一个月后,” 墨云澜的声音陡然转冷,那冰冷的恨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爱或许可以伪装,但恨,一定是真心的,“陶攸年……便去了我家。”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她说她怀了我父亲的孩子。为了墨家的名声……呵,我父亲,就娶了她。”
杜野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股强烈的愤怒和荒谬感瞬间攫住了她!
“可是……这不是还在丧期吗?!” 杜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种行为,放在整个星际联盟,都是极其荒唐、违背人伦的!是对逝者的亵渎!
墨云澜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但杜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汹涌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恨意!从她母亲留给她遍布全星际的庞大财产就可以看出,墨云澜的母亲生前一定是倾尽所有、用尽全力地深爱着她唯一的女儿。
“我母亲出身医学世家,原本有很好的前途。” 墨云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有骄傲,也有更深的痛,“但是为了我父亲,她选择了放弃继承家学,成为了一名军医。呵……到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