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合该去死。”
晏漓轻松抽出深陷血肉簪子,大量猩红喷射如注,他优雅拭掉簪上的血迹垂眸瞥见溅上裙角的血污,眼角眉梢浮起难以掩饰的厌烦。
“啧。”
为了见某人特意换上的新裙子,便这样被弄脏了。
—
谢见琛时常会不由自主忆起昔年旧事。
那是他未出幼学之年的年纪,先帝病躯羸弱,虽久日不朝,偶尔仍会传位高权重的谢迁入宫议事。蒙先帝信重,连带年幼的谢见琛也时常有出入宫廷的机会。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按民间的说法,只四个字:人嫌狗憎。
然谢家家教优良在先,半大的谢见琛又生得唇红齿白,见了积威甚重的先帝,不似旁的贵胄公子般怯懦畏缩,天真烂漫、落落大方的讨喜仪态,初次面圣时便赢得了先帝的好感。
先帝膝下子嗣稀薄,倒是格外疼他。因着龙体常年抱恙,宫中有意引入一池温泉水,专供帝王及皇子后妃享用。某日谢见琛逗留宫中,得了先帝的恩赏,破例着人带谢见琛前往一试。
几个宫娥领着他七拐八绕地行至别院外,微微倾身,对不及她们胸口高的小男孩道:
“小公子,温泉就在里头了。依着宫中的惯例,奴婢们稍后便唤来擅按摩的嬷嬷来侍候您……”
谢见琛金尊玉贵着长大,可向来使唤不惯人,更何况是在宫中大动排场。
“无妨,不必派人跟着我啦!”
趁宫娥不注意,他回身两步踏上别院木阶,早蹬掉鞋袜风似地嗵嗵溜进别院内,只留给宫娥们不及唤住的背影,自然也再听不见她们的后话。
“嗳!小公子——”
宫娥不敢擅闯别院,只好弯身摆正他的鞋袜在外侯着。这时,一人低呼着,在一方角落发现了另一双整齐摆好的绣鞋。
“你们看,这是不是‘那谁’的鞋啊?”
诸人凑上前去瞧了瞧那偏大许多的绣鞋,认定道:
“似乎——真是!”
“惨了惨了,若是让谢小公子撞见那晦气的家伙,也不知会不会被怪罪!”
“你小点声罢,这话私下说说便是了!”
年长些的宫娥出声打断。
“瞧你慌晕了头,这二位男女有别,就算同在院中,又怎能撞到一起去?”
是夜静寂,偶有蝉声阵阵,别院内响彻哗哗水声,盖过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
女子偏爱在更为温暖的室内沐浴温泉,谢见琛便目不斜视地小心绕过室内,觅向远处的露天池。
未近池水,先被一片难以视物的氤氲水汽包裹侵袭。
他系好浴巾,摸索着靠近宽阔的池水,两条腿轻轻探入池中试温,待渐适应了偏烫的温度,这才颇为恣意地扬腿“扑腾扑腾”地踩起水。
“——谁?!”
猝不及防地,几步之遥的前方传来一声喝问。
漫池回荡着严厉的声音。
谢见琛完全懵了,确实不曾料到池中还有旁人。
隔着蒸腾水雾,他隐约见一身形高挑瘦削人影,除去若隐若现的皮肤,最为显眼的,便是那如瀑倾泻而下的墨发。
“嗨……”
他正欲同那人打个招呼,却见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池边衣袍,也不顾泉水濡衣,便往身上套。
茫然的谢见琛眼睛跟随着那人的动作,这才注意到衣服的样式。
他虽非出身皇室,却也辨认得出,那衣裳是宫里公主的制式。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谢见琛瞳孔狂震。
他正要下意识抬头确认,又猛然慌乱低下头,不知道该捂眼睛还是耳朵。
他都干了什么?
他竟然……把人家看光了?!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殿下也在!”
这样结结巴巴地说着,谢见琛手忙脚乱正欲倒退离开温泉,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股刺痛此时恰好自他左腿抽出。
突如其来的抽筋使他低呼出声,他脚下失了力,整个人猛地前倾朝水里扎去。
惨了!
他不会水!!
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伸出手、抓住身边一切能维持平衡的东西。
眼前的人,自然成了他倒霉的目标。
“……喂!”
那人为此变故一惊,倒也下意识伸出手来拉住他的一只手。谢见琛习武已有数年,手劲不算小,那人受此拉扯却定若磐石,一把将他捞起。
谢见琛一臂堪堪被他扯着,脚下余痛犹在,另一只手只好扶在眼前人身上,伏着缓了几息,才呲牙咧嘴道:
“呼……多谢殿下。”
“……”
那人半晌没说话,谢见琛脚下渐渐回了气力,这才直起身来。
可待他看清自己所抓的位置时,整个人已然石化。
——他的手,正正好好攥在那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