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必定是圆睁的,纤细的眉也会高高挑起,整个人像是枝头开得张牙舞爪的海棠花。
姜时雪:“妾身待殿下一片真心,若是某些方式殿下不喜,妾身可以改,但是妾身绝非虚与委蛇之人,望殿下明鉴。”
“妾身昨日想了很久,与其就这么和殿下闹着别扭,倒不如和殿下说个清楚。”
“若是殿下喜欢的是一个安静寡言的侧妃,妾身只能直言,妾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做不到改变性格,但可以尽量少打扰殿下。”
她脸颊微鼓:“但殿下若是想妾身避在春和殿,与殿下日日不相见,那决计不可能。”
姜时雪再度行了一礼:“妾身想说的就是这些,殿下刚刚下朝,想必正是疲乏的时候,妾身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她转身大步离去,只是那背影瞧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元鹤目送她离开,才折身,静默无言候在临渊阁外。
光线渐亮。
暧昧不清的晨光终于便得明亮清透,屋中也跟着敞亮起来。
祁昀扶着太师椅,一动不动。
他告诉自己,姜时雪此人,一贯会说谎。
不仅会说谎,她还会以最诚恳的表情,一点点动摇蛊惑人心,叫人心甘情愿将刀柄递到她手中。
再自取灭亡。
任她在身边,那些夜夜困惑他的梦,何时能消?
他不想再同她演下去了。
元鹤在外等了许久。
久到他分不清太子殿下还在不在。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孤独记得,后日如玉街坊会例行举办花灯会?
元鹤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并未多问,只如实相告:“正是。”
祁昀漫不经心说:“通知侧妃,后日随驾,一同前去。”
末了他又补充:“先不急,待后日再说。”
“是。”
姜时雪一口气跑回春和殿,一把扶住朱红漆柱,气息不匀。
银烛听姜时雪的交代,没有跟着前去,见她回来,忙出来迎接,见她气息不匀,忙替她顺着背脊:“侧妃怎么跑得这般急?”
姜时雪心脏怦怦直跳,脸也烧得厉害,她摇摇头,脑子里晕乎乎的。
今日之举,并非冲动,而是她昨夜思索了许久。
从秦家人引她入局那一刻,她便不能再如同昔日般任性了。
爹娘如今尚不知她身在何方,前些日子她千方百计打听,秦家倒是暂无异动,也不知是不是幕后之人给过秦家警告。
但姜时雪心底到底是不踏实。
她如今只身在宫中,根本不知自己为何会顶替江雪成为侧妃,也不知道秦家会不会背弃承诺动姜家……
身陷囹圄,便不可意气用事。
太子斥责她,她暂且受着就是。
要想弄清楚事情始末,最好是将姜家也纳入太子的羽翼中,无论哪一步,都需要倚仗他。
他既然说不喜巧言令色曲意逢迎之人,那她索性跑到他面前说个清楚。
只是与太子相处时间尚短,她实在是琢磨不透他的性格,也不知今日此举是对是错。
姜时雪转念一想,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担忧又有何用?
不如放宽心,静候结果,若是此番不成,她再另想办法便是。
姜时雪长长舒了一口气:“银烛,我口渴,想喝雪梨汤。”
银烛一听,立刻说:“侧妃稍等,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
一天过去,姜时雪美美用了两顿膳,又早早泡了个花瓣浴,这一夜睡得倒是不错。
可是第二日,临渊阁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姜时雪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在庭院里转来转去,间或打听太子今日去了什么地方?用膳了没有?
听罢之后,姜时雪越发心焦。
她昨日说得已经这般清楚了,太子是什么意思,也不表示一下?
难道他是彻底不想理会她?
姜时雪晚膳都用不下几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临渊阁堵他一回。
但一想这也怪烦人的,一次或许太子还新鲜,再三这般的话……难免不会惹他生厌。
况且那一日她表现得这般决绝,若是没隔两日又眼巴巴地跑回去,岂不是正好应了他口中那句“巧言令色,曲意逢迎”。
不成,她得沉住气。
或许太子正在琢磨怎么应付她……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入夜之后,姜时雪还是失眠了。
她看着泼落一地的月色,辗转反侧。
姜时雪一会儿抓着被衾搓揉,心想皇宫的东西又如何,还不如从前她在家里盖的丝滑。
一会儿又踢床板一脚,嫌这褥子不如家中的柔软。
直到最后,姜时雪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抓着被衾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银烛守在外间,她不想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