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坐起身来,哭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的,头发散乱的披着。
嬴政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阿母,父王中毒之后,第一时间叫韩氏请去的人的是刘夫人。刘夫人慌而不乱,不仅想法子叫父王吐出大半毒药,更是帮着父王稳住了宗室之心,帮父王隐瞒了真相……这两年,她陪伴于父王身侧,从未曾多发一言。可每每要紧之处,父王多是信任刘氏。为何一再让刘氏服侍祖母……无它!怕权臣擅权,儿子这个幼主无法辖制。本该母后摄政,可父王知您心性,您掌不了事!您差点将我们母子送到吕不韦的口中,被人生吞活剥了。”
赵姬瞪着眼睛:“吕不韦不会害你!你若不是秦王,他便不会是丞相。谁都可能害你,唯有他不会。”
“可儿子想做个名副其实的王,不想成为谁的傀儡。”嬴政看着母亲的眼睛,“可在阿母的眼里,这无甚要紧!只要是王,便可?”
“无为之王比比皆是!楚王多年不理事,楚国国事乃屈、景、昭三家把持!可楚王不还是楚王!而今,当然是坐稳王位为第一要务!”
嬴政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起身,而后往下一跪:“阿母,可否将太后印玺给儿子。”
你说甚?
“请将您的印玺给儿子,儿子亲自掌管,可好?”
第732章 秦时风韵(59)一更
“取印玺来。”夏太后看向刘氏,“去吧!取来。”
刘氏乖顺的应着,转身捧了印玺来,跪坐在夏太后身侧。
夏太后招手叫桐桐:“丑儿,近前来。”
桐桐朝前挪了挪,坐在夏太后身边。
夏太后伸手拉桐桐的手,看着手心里的膙子,看着手背上一条条浅浅淡淡的疤痕,“丑儿在赵国……受苦了。”
桐桐摇摇头,受苦的不是我,是那个孩子,是刘氏。
刘氏低着头,从女儿的手上挪开视线。
夏太后看向刘氏:“你比我聪慧……丑儿的双手尚且这般……可见……”赵氏言必称与你们同甘共苦,这话原也不足为信。
赵氏貌美如故,正儿所受非皮肉之苦。
真正受苦的是你们。
夏太后有许多未尽之语:“……我生下先王,在太子府中亦不受宠……”若不受宠,其艰难,我懂。她看向桐桐:“……先王归来,哪怕认华阳为母,我在后宅日子也好过许多……”
刘氏眼圈一红,嘴角忍不住颤抖,捧着印玺的手瞬间握紧了:是桐桐猎杀了五头狼,她对于当时的夫人有用了,自己的日子才好过的。
夏太后抬手摸了桐桐的脸:“丑儿,你对你阿母行孝,对赵氏有义,再多……便是苛责于你。”
桐桐直言道:“祖母,我视正儿如手足,必不离不弃。可若视太后为亲母,如何对得住生我、护我、为我舍命之母?我母便是卑贱,亦是我至亲之人,此无法更改。过往可淡忘,却不可背叛。自生下我,我母受难整整十一年。”
夏太后点头:“是啊!刀斧加于何人之身,何人知疼。能和解,亦是难得;能尽释前嫌,已然是赤诚……”
她笑了:“你心正性直,恩怨分明。不因赵氏怨怪正儿,不因过往迁怒成蟜……今日,你为成蟜择良师……甚好!”说着,就将印玺拿起来,递给桐桐:“此物,留在我这里,我整日里提心吊胆……你拿去保管即可。若需得我出面,我自会到。要用印,你捧印便是。”
桐桐看着这印玺,抬头看夏太后。
夏太后将印玺往前送了送:“……拿着!拿走……我好安枕。”
桐桐起身,跪下抬起双手,夏太后将印玺放在桐桐手上,而后就摆手:“去吧!你受教于位先王,若你心性不佳,万不能受此荣宠。祖母便是不会看人,也信诸位先王眼光,他们信丑儿,祖母亦信丑儿……”
桐桐看着手里的印玺,低声道:“祖母,四海八荒,必为秦之天下。您之尊号必与秦一同传之于后世。”
“丑儿,我出自韩国宗室,远宗之女……诸国混战,何人得安?送一女,缔结一时之盟。今日联盟,他日互攻,无人在意远嫁之女是何境遇。为韩国,我远嫁,为其谋一时之安,已然尽忠;父母因我之故,得以恩赏,我已然尽孝。而后,我生下你父,养他护他……我亦用尽全力;你父薨逝,留稚子于虎狼之地……我之能难以庇佑,唯托付至亲可信之人……”
夏太后捧着桐桐的脸:“丑儿年十七,已然成丁,可立事!我得活着……等到正儿及冠,成为大秦真正的王,无须我护持……我才能放心。祖母无能,多赖于你!”
桐桐再叩首:“诺!”
印玺捧着,桐桐退出来了。
夏太后看着那背影,眼泪顺着面颊流,转脸看刘女:“……若是她父王活着,何至于千金重担落于她身?”
稚子担重任,谁人忍心呢?
“……正儿何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姬从床榻上走下来,看着儿子:“依你之言,你父自来未曾信任于我?本该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