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自己的急切有多可笑。
醒是醒了,但当床头微升起以便做检查时,由于低血压,楚非昀还是头晕了好久,等到做完检查,已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
虽然本院配餐,已经过降温才会送来,但某男人还是小心翼翼再在手背处试过温度,再一小勺一小勺,喂进男孩嘴里。
注视着男孩每个细微表情变化的双目,深情而温柔。
把护士姐姐逗得乐呵:“好想嫁这种二十四孝老公。”
然后到了医护的午饭时间。
某大宝贝看着别人吃套餐,自己却只能喝没啥味道的米汤,一脸不情不愿。秦风又哄了好久,直到把本省所有茶楼餐饮都允诺一遍。
流食少食多餐,楚非昀肉眼可见的回复了不少精神,眼睛也重新点亮了神彩。
傍晚,护士为楚非昀清洁身体时,秦风也快速回到办公室,好好把自己整理一遍。
再次消毒完回到楚非昀所在的icu时,布帘里,男孩似乎刚在护士们帮助下完成排泄。
是护士的声音:“小楚别动,姐姐给你弄。”
男孩低声呢喃着什么。
另一名年长些的护士:“哎呀,你22吧?我儿子也差不多,今年准备高考了,别害羞,乖。”
护士一边帮他清理,一边搭话:“我和你妈妈年纪该差不多,受伤后是妈妈在照顾?……你这次生病,没让秦医生通知她?……禺市太远?太远也得说一声啊…… ”
秦风垂下头。不是不想为他通知家人。
那晚,当秦风从雪儿口中听说“他没有家人”,当然满心疑惑。男孩明明说过他四口之家的温馨故事。
他只能再次向那个很有办法的朋友求助。
在icu里凝视着男孩呼吸沉重时,秦风收到朋友的回复。
只是没想到男孩的过往,比用尽全力的呼吸,更为沉重。
清理完再次检查表征无异常后,两位护士为他换上干净柔软的病号服,才打开帘子。
一眼看见三步外,秦风眼神里的同情,楚非昀垂下眼帘。
他的确向秦风编织过,关于家人的谎言。
他心里有这个男人。份量或许比不上男人对自己的多,但也不轻。
他不愿感情立于同情之上。
“我没骗你。”沉默良久,楚非昀尽量让自己声音清晰起来,“我有妈妈,也有外公外婆,四人热热闹闹地住在不大的二室一厅。”
“虽然小,虽然老旧,但客厅一隅的窗户,可以看到长江。”
“原来我睡在搭建的房中阁楼,顶部贴满了灌篮高手的海报,伸手便够得着。”
“可惜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
“从小打篮球,体力消耗大,吃得也多,食堂总是吃不饱;那一天,是省青少年队寒假又一次集训完毕。与队友翻墙出去饱食一顿,为食欲,更为青春期的桀骜与冒险。”
“当我们几人满怀开心准备翻回校内,遇上那个疲惫的货车司机。”
“因为在教师教练视线以外,体校的赔偿极低。司机的故事,你知道了。”
“车祸后,我就再没见过最爱我的外婆。据说她被悲伤一下子吞没。”
“却靠着外婆所属老工厂发放的一点慰问金,还有高中老师同学们捐的款,才交上最后的治疗费用。”
“为了保证我的营养,妈妈与外公,每天吃的都只是白面。为了使我好转,他们也错信过很多医疗推销。”
“我放弃了在医院做康复。”
“从小运动神经就发达,我不信不能凭借自己力量再站起来,在网上找了很多视频学着做,再加上残联免费支援的支架,总算是能站起来,还能再迈几步。”
“那时妈妈白天上班,外公像小时候教我走路一样,陪我重来。我的勇气,都是他给的。”
“我常满心不是滋味,为什么是我?但总算,在下一个春节时,我愿意接受篮球队友过来看我。”
“大伙儿听我说起自己锻炼的事,鼓励我也把自己的故事发到网络平台上,播放点赞得高,还会有点收入,我当然想为母亲减轻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