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扯到伤口,没拿稳,还望父皇见谅。”
皇帝点点头:“也罢,你先回去,顺便挑些东西替朕送去苏府,这样一桩好姻缘,可是百年难得一遇。”
谢清鹤眼眸沉沉,黑眸如深潭古井,让人辨不出喜怒:“……好。”
……
苏府前车马簇簇,府门洞开,张灯结彩。
廊下悬着各色的彩灯,随处可见张贴着大红的“喜”字。
园中绣带飘飘,疏林如画。
苏尚书两鬓斑白,精神矍铄。
“犬子何德何能,竟让陛下这般挂念。明日入宫,臣定亲自向陛下谢恩。”
谢清鹤淡声:“苏尚书客气了。”
楹花木窗上贴着窗子,都是取的好意头,或是多子多福,或是鸳鸯戏水。
谢清鹤眸光轻闪了闪。
他敛去笑意,鬼使神差想起沈鸢央求自己剪的窗花。
想起除夕那夜,沈鸢挽着他,胆大妄为向自己表明心迹。
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淬满氤氲醉意,沈鸢醉眼惺忪,天地万物落在她眼底,她却只能看见谢清鹤一人。
那时谢清鹤只觉她无知又胆大。
穿花拂树,越过垂花门,眼前怪石嶙峋,青松攀附。
隔着楹花木门,隐约传来苏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好孩子,还好有你,不然亦瑾只怕撑不到今日。我这把老骨头磕了碰了不要紧,可我这小孙子,他才多大。若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不如陪着他一道走了。”
除了田婶,沈鸢几乎不曾和长辈相处过。
她手足无措,被一众奴仆婆子簇拥在中间,局促不安。
“老夫人说笑了,这原也不是我的功劳,不敢矜功自伐。若不是老夫人和夫人往日悉心照看,他……他也不会醒。”
满屋花团锦簇,婢女相处掩唇而笑。
苏老夫人抚掌大乐:“还他呢,如今都成亲了,也该改称呼了。”
苏夫人捂唇笑:“母亲快别说了,两个孩子刚成亲,可禁不得逗。”
话落,又是满屋笑声。
沈鸢脸红耳赤,往前看是苏老夫人和苏夫人,往右看,目光又和苏亦瑾撞上。
她无奈,只能拿丝帕掩唇,视线往外瞥。
隔着乌木长廊,沈鸢猝不及防,和廊下的一双黑眸对上。
周身冷意渐起,沈鸢脸上的腼腆羞涩一扫而空,双目惶惶不安。
是谢清鹤。
谢清鹤怎么会在此处?
有眼尖的瞥见廊下的苏尚书和谢清鹤,忙忙挽起毡帘,又赶着上前请安。
苏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颤颤巍巍朝谢清鹤行了一礼:“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
说着,瞪了苏尚书一眼,“怎么不早点打发人来说,我等也好在门口恭迎殿下。”
“苏老夫人不必多礼,是我拦着苏尚书不让他通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