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能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隔成了陌路。
……
天快亮时,外间响起脚步声,薛公公小声道:“殿下,该上朝了。”
枯坐整夜的萧钺忽然微微一震,恍若一尊历经千年风霜的石像忽得仙人点化。
他僵直的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看了一眼昏睡着的宋昭,她整个人陷在锦被里,竟显得那般娇小脆弱。
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低头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到她体温正常后,稍稍退开寸许,又情不自禁地吻在她的额头上。
宋昭眼睫轻颤,从混沌的梦境中缓缓苏醒。
朦胧的视线里,萧钺的面容渐渐清晰,他发丝凌乱,眼下泛着青灰,嘴角新生的胡茬泛着淡青色,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萧钺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手指摩挲着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低头落下一个轻吻。
见她迷瞪瞪没有反抗,便大着胆子又吻了下去,却只敢浅尝辄止,转而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心内从未有过的宁静。
宋昭呆怔怔望着帐顶,脑海中还停留在昨夜萧钺强吻她的那一幕,后来她哭累了睡了过去,萧钺怎么没走?是守了她一夜吗?
也不知是不是心疼,她下意识抚上他的背。
“殿下?”薛公公又喊了一声,“该上朝了!”
萧钺腻在宋昭耳畔,轻声道:“我去上朝,你今日就好好养病,午膳我来陪你。”
说完也不等宋昭回应,他起身放下床帐,丢下一句“你再睡一会儿”,就匆匆走了。
等门外安静下来,宋昭也没了睡意。
若水打水侍候她洗漱,嘴里忍不住道:“世子可吓着奴婢了。世子昨日午时睡下后就梦魇了,奴婢怎么都叫不醒世子,就大着胆子去求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当即就来了凤来阁,世子梦魇时哭得伤心,都是殿下哄的……”
宋昭的手一松,帕子掉进了水盆了,“我梦魇时,有说过什么话吗?”
“太子殿下不让奴婢们侍候,也听不真切,”若水仔细回忆了一遍,说道:“起初,世子在喊快跑,后来便一直喊一个名字,奴婢忘记喊的什么了。”
“是喊我自己的名字——阿宴吧?”她如果梦魇,大多是梦见那场刺杀,叫阿弟快跑。
“好像……不是,”若水摇了摇头,“好似一直喊什么救命,又像是一个名字,对,应该是喊救命!世子是梦到可怕的事吗?”
宋昭嗯了一声,心却一片慌乱,她昨夜喊了九鸣的名字吗?那萧钺岂不是听了去?
“安和呢?昨日午后,可有人来寻我?”
若水忙道:“安和在外候着,昨日秘阁有位庞大人寻过世子,当时世子正睡着,他便走了。留下一个手炉,道今日得空再来。”
“若水,你进出东宫的令牌什么样?拿来我瞧瞧。”
“世子说的这个?”若水从身上拿出一块红色令牌,质地坚硬如铁,一面刻着东宫两个字,一面刻着名讳。
“这令牌人人都有吗?”
“凤来阁就奴婢和安和有,其余人若想出宫,需要报备给管事,管事上报后,领取通行令牌方可出入东宫。”若水道。
那她若想出宫,盗取令牌出走,应该不能成行,还会连累若水。
若走江绪的路子呢?让他私下放自己出宫?
江绪明显被萧钺收买了,应该不会放自己出去。
宋昭抬眼望天,这辉煌无比的宫殿,此刻却成了禁锢她的牢笼……
第69章 强扭的瓜儿臣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午膳时分,宋昭倚在窗边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内侍监的传话——“世子,殿下今日陪陛下用膳,请您自便。”
小太监垂着头,声音恭敬,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宋昭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敲,唇角弯了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知道了,退下吧。”
待殿内无人,她才缓缓执起银箸,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清蒸鳜鱼。鱼肉鲜嫩,入口即化,可她嚼了两下,却觉得索然无味。
宋昭突然有种深宫弃妃的错觉,巴巴等着殿下的临幸。
萧钺若想见她,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她,而她,若想见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比登天还难。
宋昭忽然体会到了,当初九鸣待在西院时的心境。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吃食,想走走不掉,想逃逃不了。
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她可不想待在禁宫一辈子,和别的嫔妃争风吃醋,日日望眼欲穿,等着帝王的怜惜。
她也有自知之明,眼下不过是太子殿下桌上的一盘菜,想吃了让御膳房做来便是,不想吃,随时弃掉。只不过,她这盘菜暂时还有用,应该还能吃上一段时间。
再忍忍,就快了。
她搁下筷子,懒懒地倚回软榻上。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