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羂索观测出来的。
如今万事皆休,灵魂也被收取过来,和这个少女一同囚禁在这【契约的一秒】中,虽然很不甘,但是也并非是他没有预想过的结局。
已经没有他可以筹谋运作的空间了,而少女也是,所以他们两个家伙就一起被囚禁在了这里。
既是无所谓做什么了,也是没有办法做什么了。
如同面临不可阻挡的死亡一样面对已经达成的契约。
二人的灵魂将在这一秒的时空中不知历经多久磨损而后彻底消散。
羂索不好说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不过想到自己身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维灵魂陪着自己被囚禁和慢慢消散,就有种“那个一直高攀不上的城里人被我这种乡下人拉下水一起倒霉”
的诡异愉悦。
这样的愉悦甚至暂时让他不去想已经没有用了的现世,更多精力放在了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身上。
比如他一开始称呼
“长岛萃”
时,少女就明显蹙了下眉。
不清楚是不喜欢被叫起这个明显男性化不适合女生的真名,还是不习惯名字被他这样的家伙叫。
不过在发现少女明显蹙眉后,羂索心情很好地笑着再唤了声“萃桑。”
如果不是讨厌
“长岛”
这个姓氏的话,果然讨厌的是人名吧。
就像看到了别人突然裸露出来的伤疤,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羂索已经心情很好地下意识用烟头碾过伤痕了。
这样的戏弄完全是深入骨髓下意识的事情。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用了也是完全改不过来的事情。
而且既然已经灵魂到这儿了不是应该更随心一些吗?绿眼的少女明显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望过来。
“我们今天是第一天见面吧?”
羂索仍然笑如春风,
“我和萃桑一见如故,毕竟也不是谁和我一见面就会拉着我殉情的。”
长岛萃似乎是被殉情这个词恶心了下,她被激得浑身一颤,抹了抹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默默坐得离羂索远了一些。
干脆坐到了羂索对面。
毕竟坐在身侧总会稍微有种亲密感,好像身侧是
“已经认同的人”
一样,坐在对面比较好地拉开了距离。
羂索也发现了这点,笑了笑。
“未来还不知道要一起相处多久,真要这么绝情嘛——”
他说着眼神漂浮了下,落在少女身后。
这个空间是一片玄妙的颜色。
实际上应该也不能称之为颜色,因为在场的两位已经失去了感知颜色的器官,但是就像是沉浸在梦境中时,脑海里也会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颜色一样,在他们的感知中,自己好像就在一片浮动的颜料里面,变幻的颜色如同海浪一样不断慢慢鼓动着。
只是在这些颜色中,最夺目的还是中间金色的那一团吧。
在这个空间里并没有实物这样的概念,所以哪怕并没有触摸到它。
只是在脑海中有了
“我刚刚看到了它”
的意识,信息已经自己汹涌着灌入了脑海。
而最开始羂索还装了会,如同被迫进入别人卧室的礼貌青年一样尝试忽略那个明显是别人极为私密而重要的东西,不过他也只能暂时不让脑袋去消化里面的信息。
但是大概,还是完全清楚了的。
比如面前的长岛萃不完全是长岛千沢。
比如面前的长岛萃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比如她一直不想让长岛千沢知道的她的前生。
还比如,她真的,很讨厌长岛萃这个名字。
如果说要叙述这个漫长而晦暗的故事,应该由长岛千沢来叙述更好,那个家庭幸福,父母和睦的少女,由她的眼来看,她的嘴来说,这个故事或许才会更加的清晰,或许也更加的有戏剧性的反差。
只是在这里的是羂索。
一面这个家伙肯定是最恶心的观众,一面这家伙被长岛千沢瞒得彻底,直到死都不知道千沢父母的事情。
这让长岛萃感到欣慰的同时,也稍微有些郁卒。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行将就木躺在屋外摇椅上看夕阳的老爷爷 npc,一副淡然接受生死的样子,其实还是在主角来之前偷偷把文本背了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