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撞在椅背上发出声闷响,他却完全无法顾及,只看着人,嘴唇颤得厉害:“朕、朕朕朕不知皇兄在说什么,朕没有定皇兄的罪,朕没有!”
大抵是求生本能,他这时出奇的反应过来了,不停地撇清关系,然而下一秒,一道明黄的圣旨却被人扔到了他面前的御案上。
圣旨散开,字字扎着他的心,他不停摇着头,被吓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陛下为了除掉臣,不惜和林大人联手,和军中敌国的奸细私通,泄出军情,引敌国埋伏我军,意图让我军大败让臣战死……”
容烨看着容轩那张脸,稚嫩的面庞逐渐被上一世畅快到狰狞的脸取代。容轩得意地宣告他的死刑时,他已然没了兵,通敌叛国的罪名下来后便是那待宰的羔羊。
被砍头的痛楚似乎又泛了上来,更痛的却是身上那一道道被将士拼死护送出来时而受得伤痛。
他本该死在边关,可他怎会甘心。
林家不除,容轩不死,冤名强加在身,明知回来必死,可他必须要回来。
便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让这天下大乱,他都不会让这些人如愿以偿。
如今一切已然偏轨,容轩稚嫩惊恐的脸洗去那些狰狞丑陋,却仍恶心的令人作呕。容烨含着那点笑意,将话道完:“西北军日夜坚守边关不让朱丹万邺两国寻到可乘之机踏平京城,陛下却为着权势如此作为,实在令人心寒不已。”
“臣同陛下说起过。”
他直直盯着容轩,一字字道:“陛下坐在这位置上,便要记得怜天下。”
“若是记不得,陛下这位置,便也做不得了。”
重重将士围住整个宫殿,容轩瘫坐在龙椅上,满心只有两个字。
完了。
计划败露,容烨没死,死的便只会是他。
一旁的林鸠合上眼,无力地跌坐到椅上。
棋差一招。
他没想过他的人竟会暴露在容烨眼皮子底下,而他的人暴露的那刻,便注定了败局。
………
容烨解决完事情回府时,天色已然暗下。
康国公的冤案他不想再等,下午便召集了群臣上朝,当朝将一切事都解决了个干净。容轩偏信林鸠的话意图谋害军中将士害我军战败的荒唐事爆出后,忠良的老臣皆是当朝怒骂,气得险些没提上来气,紧接着便齐刷刷地开始拥护容烨称帝。
称帝一事毋庸置疑,容烨便不急着上位,先将事一条条拎出来解决掉。当年的事被翻出来,判在康国公身上压了十几年的冤情终于昭雪,林鸠所做之事全部公之于众后,罪行早已够他满门抄斩个几回了。
于是罪行定论自不必说,容烨回府时他便已经入了大牢,等待秋后问斩了。至于害温雁落得那般难受的林青音,更是被单独赐了白绫,亲眼见到她死后,容烨方压下了那抹暴戾。
推开卧房门,往事和多年夙愿终于得成的复杂心绪在屋内暖香飘到鼻尖的那刻散的一干二净。容烨踏过门槛,方绕过屏风,便与后面撑着头脑袋一点一点强忍着困意的人相视。
温雁眼神有些散,在他身上定了两秒才聚焦,反应过来什么,啊了声:“你回来了。”
他起身来迎他,眼睛上上下下看过,似乎确认了没有伤,所以松了口气,问他:“事情解决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说话的嗓音软绵绵的,带着浓重的困倦。
容烨快步到他身旁,手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回到床边坐着,边按在他膝盖上揉着,边道:“一切顺利。林鸠入狱,容轩赐鸠酒,众臣拥我为帝,只等几日后便可办登基大典。”
温雁呼出口气,清醒了一分:“那我可要改改口了。”
他歪头,杏眼困意散去,盛着一点新奇和打趣,笑着问他:“从今夜开始,我便唤你……陛下?”
凤眼里装着柔情和笑意,容烨配合着道:“阿雁想怎么叫朕都可,但朕最想听的,却是——”
他贴近温雁耳侧,将那二字轻捻着道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