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足以撕碎万物。
周淮宇则是隐忍的、落魄的、遍体鳞伤的。好可怜呢。
“周学长,裴学长,你们在干什么?”
冷不丁听见崔真真的声音,裴野心里咯噔一声,本要踹周淮宇鼻梁的左脚紧急转弯落向地面。反应飞快道:“你怎么在这?我们闲着没事玩……相扑。”
“今晚没有补习,我在阳台做了好几张试卷,往下看才发现你在这里……”
监控照不到阳台,谎言几乎不可能被拆穿。
裴野识别出关键信息:崔真真简直太在意他了!一有空就来找他,找不到他竟然一个人在顶楼等他!从放学到现在都多久了?
“干嘛不打电话?笨。”
他高兴飞了,完全忘掉别的事,抬脚想走。
崔真真的脸上浮现疑惑:“周学长,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吗?”
堂堂目中无人裴少爷,平时话都懒得跟底层贫民说一句。前段时间还因为姓周的蠢狗斗气较劲来着,突然要好到一起玩什么的,确实毫无说服力。
“那个,裴学长其实一直挺欣赏周淮宇来的,体育课也说过话!”
欣赏=仇视,搭话的真实含义是,借竞赛的名义令所有人包括老师一块儿孤立周淮宇,围攻周淮宇,没十分钟就把人搞进医务室……
“没错!他们还交流学习!”
如果压根不管人家正在上课,当着讲师的面大咧咧闯进教室撕课本、烧笔记,逼周淮宇张嘴喝墨水就先放过他一下也算一种交流的话……
收到前辈目光,他们绞尽脑汁帮找理由。
发挥真烂,用的破词恶心死了。
裴野强压着反胃勉强应一句:“差不多吧,我本来就挺平易近人的。”
不想伸手扶周淮宇,他丢一个眼神过去:“你也说话,周淮宇,还趴着干嘛?”
“……”
周淮宇眼皮肿了。
天灰下来,路灯亮起,视野中光影拉成模糊的长线,断断续续、好似一条戛然而止的溪流,干涸于裴野的脚下。又从崔真真的肩头复苏,星星点点渗透过来。
他知道,他别无选择。
“校长让我改进档案,加分特长,我打算选相扑。实践课太贵,听说我替你补课,裴同学答应免费教我。”
不愧是特优生,信口拈来的谎话都比别人好听,使人信服。
“行了,今天就到这,这人蠢死了怎么教都不会。”裴野轻蔑地挑了挑眉稍,经过崔真真身边时拉她。
“你吃饭了没?是不是又没吃?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每天就啃两根草还嚷减肥。想吃什么?日料?烤肉?走,我带你去。”
线条漂亮的指骨搭上手腕,崔真真轻轻一挣,挣开了。
“我没胃口。”她说。
搞什么,裴野拉着脸哄:“不吃东西你哪来力气学?本来就笨。”
他记得她最爱吃沙拉,绿油油没本点油水的蔬菜沙拉,就说:“去我家吃,叫他们弄一桌草再炖锅排骨汤行了吧?”
“不用了。”还是拒绝。
“干什么,又不爱吃草了?”
“喜欢的。”
喜欢就行,裴野刚想接话,崔真真低下眼眸,轻声道:“可是,我不会跟你去吃了。不止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再也不想和你一起吃任何东西。”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裴野,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她忽然激动起来,尽管表情镇静,好像什么都没在发生。
声音却好脆弱,混杂着浓浓的情感,失望,难过,甚至依稀有那么一点刀剜般的痛楚,听上去如同易碎的花瓶:“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裴学长,我一直都知道。”
“优秀,张扬,傲慢,你是天之骄子,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不想要的都可以毁掉。我明明知道,是你创造了红牌游戏,是你在主导校园霸凌,一次又一次伤害别人!我一定是疯了,才抱着希望,以为你说不定会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