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要找娘亲救大师兄时,在月菩瑶和寂松大师围攻下,已成强弩之末的魔君朝她袭来。
下一刻,昏沉的痛意漫无边际,梨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已是一个月之后。
她怔怔望着熟悉的雕梁画栋的殿内,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们已经回了宗门。
褚惊秋的伤在宗门灵药和寂松大师的竭力调养下,终于留住了一条命。
可他的身体已衰败如风中残烛,修为散尽,经脉枯竭,如人世百岁老人一般,哪怕走几步都需人搀扶。
午后阳光温和,洒在碎石小径上,斑驳陆离。
梨花推着轮椅,避开路上的石子,生怕颠簸到轮椅上的人。
他一袭素白长袍,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如今已如雪般银白,被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
面容依旧清隽,但身形比从前消瘦许多,裹在宽大的衣袍里,更显单薄。
“师妹不用愧疚。”他的声音淡然,如同有风吹过层层迭迭的红枫,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和萧索,“我很好。”
梨花脚步微顿,心口发紧,随即又继续推着轮椅前行。
明明是他替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如今却反过来安慰自己。
她不敢提那日他在阵眼中的话,褚惊秋也没挑破。
她清楚他们之间无缘无份,便默契地装作未曾听懂。
可他偶尔出神望着自己青丝上的珠翠,眸底的落寞和压抑还是无所遁形,让她无法做到完全忽视。
……
不知不觉的时光流逝间,枫叶由绿转红,暖红色已从叶尖蔓延至叶柄,在这秋季的风起时缓缓飘落。
红色花雨飘零,枫树枝头渐稀。
红如火焰的落叶铺满灰色的亭子,衬着他一夕白头的模样,愈发清冷。
“小师妹,师兄如今一头白发是不是特别难看?”
梨偈忍住情绪返潮的哭意,轻轻弯唇,柔声劝慰:“大师兄,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白发很好看的啊,我觉得特别仙气飘飘,仙风道骨。”
褚惊秋侧眸看她,眼神似在探寻真假。
半晌,他低声笑了,像是玉石轻击,带着克制的温柔:“师妹骗人越发熟练了。”
梨偈摇头,语气郑重:“真没有……我收集的画册子里,可多白发的男主了,但他们都没有师兄好看。”
似是想证明她所言非虚,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本画本子塞进他怀里。
“你看,这个画本子的师尊就是鹤发童颜,你都不知道,可受女修们的欢迎了。”
褚惊秋余光瞥见她强装的笑颜,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又因牵动内息轻咳了几声。
梨偈连忙停下轮椅,俯身为他抚背。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走来,恭敬行礼:“梨偈师姐,宗主请您去主殿一趟。”
梨偈点点头,将轮椅推到一旁的亭子下,仔细调整好位置,确保阳光不会直射到褚惊秋的眼睛。
“大师兄,你先在这里歇息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他温和地点头:“去吧,别让师尊久等,我坐一会就回去午休了,师妹改日再来吧。”
“嗯,好。”
梨偈轻声与他道别,返回落霞院的主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褚惊秋摊开手掌,举在半空,想要接住漫天纷飞的落叶。
可落在他掌心的落叶,在他准备蜷缩起手指时,一阵风刮过,他一把抓空……
……
殿内檀香氤氲。
月菩瑶端坐主位,眉宇间带着几分威严。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珠串,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既有审视,也藏着母性的温和。
“溶溶。”
她开口,声音沉静,“娘亲快要突破了,若顺利渡过雷劫,便要去上修仙界,此后陪不了你多久,有些话今日要与你说明。”
梨偈怔了怔,下意识直身而立:“娘亲请吩咐。”
月菩瑶看着她,目光复杂:“你这段时日留在宗门,跟着长老们学习协助处理内外庶务,往后揽月宗,要交到你手里。”
“我……”梨偈心头一震,正欲应下,忽听娘亲话锋一转,语气转为怅然:“更要紧的是,好好陪你师兄最后一程。”
“娘亲?”梨偈猛然抬眸。
月菩瑶缓缓开口:“若不是他早早传信于我,说你有危险、在紧要关头护住你,你如今也不能完好地站在此处。你欠他一条命,若有机会,往后替他报仇,若无机会,至少送他走得安稳。”
梨偈喉头发涩:“大师兄……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月菩瑶叹息:“寂松大师耗费多年修为,才勉强护住他心脉。只是丹田破碎,再无可能修复,他现在只是凡胎之躯,灵力断绝,撑不了几年。”
“……”梨偈的眼神黯淡下去,她没想到褚惊秋的伤势这么重。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