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握手建交,方可拟躺在床上,慢半拍地开口:“不是说你……”
方可拟受了伤,还要去做检查,宋悯显然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招待他的同事们。郝摇旌很快就带着下属闪人了。
一堆人推推搡搡地往门口走,方可拟听见他们声音大得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密谈。
“说起来方队是川渝人吧?”
“诶,你是不是也想说……”
“变脸!”
“耙耳朵!”
方可拟闭着眼装听不见。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方可拟睁眼,看到宋悯送客回来了。
对方离得好近,神色很严肃地看着他。
方可拟脸上有几道划伤,嘴唇都干得起了皮。
宋悯看了半天,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方可拟先漱了漱口,然后仰着脖子把大半杯水一饮而尽,显然渴得不轻。
我老婆好体贴。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疼不疼?”宋悯指指方可拟的脑袋。方可拟检查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说是轻微脑震荡。
可他看方可拟怎么跟傻了似的。
要是搁以前,早就抱着他杀猪似的嚎叫上了——怕被宋悯教训,只好用苦肉计。
“医生怎么说的?要住几天院?有忌口吗?要不让阿姨做个猪头肉给你补补?我一会儿给你买个轮椅吧?”他连珠炮似的问了半天,又说,“我还是去问医生。”
宋悯已经走到门口,听见方可拟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医生说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引起的短暂失忆,一会儿要做个检查。”
宋悯点头,这事他来的路上就知道了,就是个轻微……
等会儿。
宋悯猛地回过头:“失忆?!”
宋悯怀疑方可拟在驴他。这人的前科罄竹难书,经常拖着他搞什么宋悯看不明白的情趣。
宋悯:“生病这么大的事也拿来开玩笑?再这样打你昂。”
可是方可拟的表情那么真,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丝丝缕缕的不祥升腾起来,缠得宋悯的心脏生疼:“不是说就是轻微脑震荡吗?怎么……”
“方可拟……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从他进病房开始,方可拟就显得很不对劲。他的同事们表情也怪怪的。
宋悯只当他们是对“方可拟的对象是个男的”这件事感到奇怪。
方可拟选了一个很讨巧的答案:“宋悯。”
“方可拟。”宋悯几步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可拟。
方可拟垂着眼不敢跟他对视:“嗯?”
虽然脑子空空的,但直觉告诉方可拟,当宋悯露出这种面无表情又山雨欲来的感觉的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我是谁?”
“我的结婚对象。”方可拟连躺姿都端正了,两手在腹部交叠。
宋悯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时候?”
“……”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
“家里开门密码是多少?”
“……”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
很好,方可拟把他忘得彻头彻尾,一点儿也不剩。
宋悯眼前发黑,方可拟茫然地看着他,像是个英俊的智障。
宋悯的眼眶红了一圈:“那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
方可拟终于听到了一个他可以回答的问题,他诚惶诚恐地奉上自己的答案,希望多写一点能博得阅卷老师的同情心。
“我认识郝摇旌!他是我大学室友,射击成绩很好,法条背得巨烂,还……”
很显然失败了。
宋悯好像更生气了:“你连他都记得不记得我?!”
方可拟:“……”
宋悯气呼呼地去找医生了。方可拟老老实实等他回来。
怎么办?他盯着天花板想:老婆生气也很好看。
郝摇旌说的真对啊。他吃软饭也吃的比别人硬气。
他老婆长得好漂亮。
第2章
十分钟后,宋悯回到病房。
他搬了个椅子过来,反坐上去,两手搭在椅背上,撑着下巴盯着方可拟。
方可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儿,宋悯又咔嚓咔嚓削了一个苹果,一块一块塞进方可拟嘴里。
他冷着脸的样子,特别像拿着毒苹果的王后——比白雪公主漂亮得多的那种。
方可拟赶紧把苹果咽下去,道歉:“对不起。”
宋悯不说话。
方可拟:“医生不是说只是短暂失忆吗?我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宋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