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了一句:“我想出宫。”
噼里啪啦瓷瓶打碎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喜珍盯着大门,满脸担忧。
很快,祈云霄从门内走了出来,表情冷凝,手中滴答流着血。
“去收拾一下,今晚你守好她。”
数十日的冷战,在这期间,莫语春没有见到过祈云霄。
直到春猎开始前,祈云霄来找了她。
“这三天,你想去宫外住一段时间吗?”
“……好。”
莫语春又回到了京郊的院子。
离开这一年,地里面又生了杂草,枯黄杂乱,手下人来不及收拾,她也没让他们插手,自己上手去拔了。
可惜病了一场,身上没力气,断断续续拔了三天也没拔干净。
到最后一天的傍晚,马车停在院外,莫语春无需催促,自觉上了马车。
祈云霄在车中坐着,看到莫语春,推过去提前备好的茶点。
莫语春坐在侧边,捏着一块点心,一手捧着碎渣,小口小口慢慢吃着。
祈云霄在一旁支着头看她,想让她同自己说说话,又唯恐她说出的都是她不想听到的话。
到了皇宫后,祈云霄挑帘扶莫语春下车,在两手交叠在一起时收紧了手,目却直视着前方。
“你想出宫,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像这样,去宫外玩几天再回来。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好吗?”
那不一样的。
莫语春摇了摇头。
祈云霄面色难看,却到底没有拂袖离开。
今年的春天暖的早,过一月却又吹起了冷风。
莫语春日日地消瘦下去,食不知味,还时常反胃。
有一次更是直接呕出了血。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寝殿内残留着中药的苦香。
莫语春喝了药,依旧睡不着。
她望着屏风,忽然吹灭蜡烛,披上外袍光脚下了床。
在窗外细雨绵音的遮掩下,她的脚步声几近于无。
祈云霄还是听了出来,依旧阖眸躺着,只做无所察觉的模样。
身边一陷,熟悉的气息涌了过来。
面上有热气传来,祈云霄又听莫语春喊她殿下,而非陛下。
“殿下。”
“我知道你一开始是想杀我的。”
“……”
温热中带着中药清苦气息的呼吸打在祈云霄脸上。
两人分明离得很近,受困于黑暗,祈云霄看不到身上少女的表情。
她并不在意她的沉默,顿了顿,见她没有话说,自己继续往下自顾自说着。
“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不。”
“那你放我走吧。”
莫语春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完话,又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便要起身离开。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便被压着后脖颈,低垂下了脑袋,上身也一同弯了下去。
靠在祈云霄颈侧,过了好久,莫语春才听她哑着声音,从喉腔挤出一个字:“好。”
我放你离开。
压在后脖颈的手同时松开了,莫语春怔愣跪坐起身,不知为何抬手摸了下鬓角。
有些濡湿。
莫语春走的那天,祈云霄没去送她,刻意避着,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喝着凉透的茶。
织锦方巾平铺在圆桌上,四角垂落,其中一角的垂络被攥得盘绕,连带着整块方巾都朝一边歪扭。
凉茶苦涩败火,她心头的火气却不减反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祈云霄站起身一把打开门,招来喜珍:“把宫门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
喜珍表情有些复杂,迟疑开口:“陛下……莫姑娘早就走了。”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点。
“……”
祈云霄顿在原地,嘲弄地扯了下唇。
走的真快。
除了必要的盘缠,莫语春什么都没带。
陈果也跟着她一起出宫,莫语春没带走的东西,祈云霄全都转交给了陈果。
又过了一个半刻钟,送人离开的宫人差不多该回来了,却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