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道:“我这就去找,应该在,若不在,便叫凝露回去取一遭。”
问真点点头。
她三言两语敲定了此事,季蘅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清楚凝露在问真身边的地位,叫她城里城外地折腾一造就为了取本书,他这个没名没分的小情人何德何能啊!
在霸总文里,一般主角这里就要被记仇,后期被秘书使绊子!
他相信问真身边人的人品,却确实认为,因自己的事而折腾问真身边的人一趟实在不好。
问真没给他推拒的机会,“若今日找到了,你就带回去先看着,若带回府里了,你就暂且等等。”
季蘅对着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好一会才小声道:“哪值得为我找一本书折腾一番。”
问真微笑看着他,语气却不容置疑,“是随我的心意而行,并非是折腾。”
而看凝露,是干脆爽快,没有一点不满抱怨之色。
季蘅似有所感,他顾不上抓住这一瞬的灵光,脸上略有赧然的笑已经藏不住了。
心上人为自己安排忙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顶不住。
随后的日子,问真与季蘅的关系在教与学中被逐渐拉近,身体上的接触倒是少有,还停留那日似握非握的一次手上,但对彼此的了解却越来越深。
譬如季蘅在闲谈中逐渐清楚了问真用香料的习惯,知道问真今年很喜欢一位茶坊少东家调制的香,还想要资助人家开一家香料铺子。
更譬如,问真了解了季蘅的聪明,敏锐,既莽撞又有几分细致周全的性子。
莽撞与细致,这样矛盾的词竟然能用来形容同一个人,这感觉实在是奇妙得很。
二人的接触逐渐不局限于谈论香料,问真偶尔会与季蘅一起吃晚饭——和问星、明瑞明苓共同进膳的时光被调整到中午。
晚饭后,她有时会召乐师前来奏曲,偶尔有兴致亲自抚琴,再挽起袖,焚一炉新调制的香料。
季蘅好像有说不完的奇妙话题和新鲜点子,偶尔还会给问真做些奇怪但有趣的小东西,他们连着三日午后在竹林中漫步,问真的新香料便大功告成。
在小茶炉子咕嘟嘟的水汽茶香中,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园子就这么大,哪怕从上到下服侍的人都长着一张嘴,住在暖坞那边的问星等人不会毫无所觉。
问星凭借自己的敏锐察觉此事,悄悄观察了一阵子,对姊姊只想双手抱拳行个大礼。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啊!
有钱有权,还有年下小男友。
问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八卦的欲望,想要瞧瞧窥探一下二人相处时是什么样子,但想到长姊威严的模样,她还是老老实实控制住自己,只忍不住拉着秋露探问。
秋露当然不知道问真与季蘅是如何相处的——问真身边的人,绝对是全山上下嘴最严的。
嘴不严,是无法留在问真身边的,管不住嘴,说明心不细致、性情不缜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易有隐患。
哪怕是看起来最大大咧咧的凝露,其实很清楚内外界限与内宅生活的条条框框。
就连问真近日喜欢什么茶饮、燃什么香料,这种外人稍微留心就能发现的事情,她们绝不会向外透露。
如此情况下,问真和季蘅相处这种私密之事,怎会泄露出一分?哪怕秋露与含霜等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一样。
秋露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再好奇,没有询问或者留心打探,只是这几日见到问真时,都悄悄打量她的面色,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如常,便放下心,而对问星的好奇,她则含笑介绍了一下家法中的戒尺。
问星可怜巴巴地在秋妈妈和蔼可亲的笑容中按灭了自己的好奇心,一转头才发现——那位季郎君的亲姐姐就在她面前啊!
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每日朝夕相对,她怎么就想不开放过季姊姊不问,去问秋妈妈呢?
然而她很快在季芷对别人试探的态度中意识到,姊姊身边是一片铁桶,秋妈妈是铁桶的一块,季姊姊更是。
一般人在亲弟弟与顶头上司好上之后,无论得意还是羞耻,多少都有点反应吧?
然而无论谁问起,季姊姊都面无表情地表示:“能得娘子看中,是舍弟三生之福。”多的一个字和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问星刚刚探出的好奇心很快被两个人打击得七零八碎,彻底闭上了小嘴巴。
但她总往问真处去,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那位传说中的季郎君碰上过几次,她忍不住仔细打量,季郎君与季姊姊不愧是亲姊弟,样貌生得格外相似,都是很清秀精致的眉眼,只是季姊姊素日面容冷峻,不苟言笑,是位正经严肃的清冷美人;而这位季郎君眉宇多几分英气,看起来更有鲜活气一些。
他在姊姊面前总是笑着,看向姊姊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姊姊若与她说话,他便安静地坐在一边,或者垂头替姊姊打理香料,或者收拾笔墨,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就笑着看着姊姊,听姊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