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口人死伤大半。
念到这里,唐笙已是眉头紧蹙。
正月里听方汀等人念多了福泽天佑论,唐笙现在听到天灾总会联想到这些。
陛下,这未免有些太巧了?
秦玅观头晕,身上还冷,不太想说话,她强忍着难受应了声:
是巧。
唐笙从她的语调中敏锐地觉察出不对,试了试她的额温。
淋了场雨,秦玅观这会不烧,今夜也一定会烧。
唐笙侧身解开放置于边缘的褡裢,取出了小葫芦装着的怯风舒筋丸送到了秦玅观嘴边。
秦玅观嗅着药味,知道她是觉察出不适了,启唇吞下。
唐笙又从案下摸出了方汀备的温水,喂了秦玅观一口。
她昨晚挑药挑得细致,今日带来的都是苦味较淡的,饶是这样,秦玅观还是觉得苦。
唐笙见她皱了眉,便知道她是嫌苦了,又小心翼翼的摸出本属于她的荷包,挑了没沾水的果脯喂给秦玅观。
做这些时,秦玅观连眼睛都没睁。
唐笙没再吵她,理好了薄毯,下巴抵在秦玅观的乌发上。
典礼上众人都必须佩关戴帽,秦玅观和唐笙的发都未湿多少。
唐笙有些庆幸,若是这个天湿了发,又拖了这样久,秦玅观可能就要病得更重了。
她们未曾再有对话,一时间,舆车内唯余清浅的呼吸。
雨声和微晃的车驾都催人入眠。
秦玅观靠着唐笙,竟生出些不想搭理这些琐事的冲动了。她听着唐笙的心跳,就这样睡着了。
回到禁宫已近未时。
秦玅观将捂得暖和和的棉直裰交还唐笙,在车上更完衣,方才入殿。
雨已经停了,唐笙扣紧衣带,匆忙跟着下了舆车。
回去。
秦玅观由方汀扶着,回望了她一眼。
唐笙巴巴立在原地,心头漫上委屈。
回去喝碗姜汤,沐个浴。方姑姑替秦玅观补充,莫要染上风寒了。
唐笙眼里的灯笼升起了,委屈相立马散了。
秦玅观背身,掩唇压住喉间的痒意,迈步入殿。
方汀已备好药浴,央她泡一泡。
秦玅观解着绦带,忽觉眼前一片黑青。
她扶着榻缓了缓,缓缓道:申时二刻召方清露。
是,奴婢这就去传命。方汀应声,您也要歇一歇呀!
秦玅观俯身,觉得胸闷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向前行了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倒。
方汀忙搀扶住她,朝外间道:速传太医!
宣室殿一片杂乱时,钦天监的一众官员也没闲着。
听闻秦玅观回宫,他们早早便跪候在宣室门前。
没成想,不仅没等着秦玅观通传,反而等来了鱼贯而出的御医。
年迈的监正慌了神,揪住了御医的衣袍,自己却忘记了起身。
陛下,陛下如何了?监正忐忑道。
监正品阶比御医要高,御医不敢立着,也随他一道跪下,答道:病势汹涌,怕是要辍朝修养了。
听得此言,监正身后跪着的一溜官员一片哗然。
监正双目望天,跌坐于地,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昏过去。
御医又是掐人中又是按穴,这才把他救了回来。
监正歪躺在御医手臂上,哭道:这几日从未起顽云,铜乌亦指着西北向,为何,为何会落雨呢!
众人一阵哀叹,面露凄色。
测错了天象,影响了祭典,害得皇帝淋雨昏厥。这中间任何一项都够他们掉几回脑袋。
吵什么吵!行至殿前的方二娘喝了声,搅了陛下清宁,你们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