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那边用度也紧,奴才们也是尽力了。”更有甚者,当他独自走在回廊,偶尔能听到角落里传来低低的嗤笑声和“野种”、“傀儡”之类的恶毒低语。他如同生活在透明的冰窖里,无人真正在意他的死活,只有无处不在的冷眼和无声的践踏。
然而,这一年一切都不同了。
眼前的这个阿姐,仿佛脱胎换骨。她的眼神里没有了那份令人心寒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真实的关切和焦急。她会为了他被泼水而愤怒,会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斗篷裹住他冰冷的身体,会像现在这样,笨拙却认真地替他擦拭湿发,仿佛他真的很重要。
这份突如其来的、毫无保留的“好”,像一束强光,刺破了他长久以来的黑暗和麻木。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却又在心底深处埋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为什么?为什么阿姐变了?是因为养母不在了,她终于“可怜”他了?还是另有所图?但这份疑虑很快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贪婪的渴望压了下去。
他不想深究原因。他只知道,这份温暖,他抓住了,就绝不会再放手。他想要阿姐永远对他这样好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在他心底疯狂滋长,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就在这时,内侍监李公公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此人约莫四十多岁,面白无须,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习惯性地半眯着,透着精光。他是太后安插在潜龙殿的耳目,也是日常克扣用度、作践楚笙的急先锋。
“公主殿下,陛下,姜汤备好了。”李公公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虚伪恭敬,目光却在殿内一扫,掠过地上湿透的龙袍、楚瑶沾污的裙摆,以及暖榻上被楚瑶细心照顾的楚笙,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和轻蔑。
楚瑶放下布巾,接过姜汤碗。碗壁滚烫,她小心地吹了吹,递到楚笙唇边:“来,阿笙,趁热喝下去,驱驱寒。”
楚笙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辛辣滚烫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股灼热感,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僵冷的身体终于开始回暖,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血色。
李公公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堆着假笑:“公主殿下真是心善,对陛下关怀备至。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拖长了点,“陛下龙体要紧,这殿里炭火似乎不足,寒气重了些。只是如今库房用度紧张,这上好的银霜炭……”
楚瑶喂完最后一口姜汤,将空碗递给旁边的宫女。她没有立刻理会李公公,而是先替楚笙拢了拢棉袍的领口,确保他裹得严严实实,这才缓缓转过身。
她脸上那种面对楚笙时的温柔关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公主的、带着疏离与审视的平静。她清澈的杏眼看向李公公,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李公公。”楚瑶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陛下的龙体,自然是顶顶要紧的。库房用度紧张?本宫怎么记得,前些日子内务府报上来,说是为太后娘娘新修的花房,采买了整整十车南海运来的奇花异草?那花,一朵怕是就抵得上潜龙殿一个月的炭火了吧?”
李公公脸上的假笑顿时一僵。
楚瑶缓步走近,明明身量纤细,气势却陡然凌厉起来。她停在李公公面前一步之遥,微微仰头,直视着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本宫知道,这深宫里,捧高踩低是常态。但李公公,你须得明白一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暖榻上安静坐着的楚笙,语气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
“只要楚笙一日是皇帝,哪怕他只是坐在这冰冷的潜龙殿里,他也是这大楚王朝名正言顺的天子!是你们所有人的主子!”
“苛待天子,克减用度,视龙体安康于无物,按宫规,该当何罪?李公公,你在这宫里待了大半辈子,想必比本宫更清楚。”
李公公的额角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以往看起来温婉沉静、甚至有些清冷疏离的三公主,今日竟如此锋芒毕露!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最心虚的地方。
“公主殿下息怒!奴才…奴才绝无此心!”李公公慌忙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定是…定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奴才这就去查!这就去办!立刻给潜龙殿添足炭火,补齐用度!请公主殿下明鉴!”
“最好如此。”楚瑶冷冷地看着他,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警告,“阿笙需要静养,以后潜龙殿的事,本宫会亲自过问。李公公若无其他要事,便退下吧。”
“是…是!奴才告退!奴才告退!”李公公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连头都不敢抬。
殿内重归安静。炭盆里的火似乎也因为新添了炭而旺了些,驱散了些许寒意。
楚瑶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刚才那番话,是她结合系统提示和原身记忆,硬着头皮说出来的。效果如何还未知,但至少第一步威慑算是走出去了。
她走回暖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