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见到陈亦程的次数越来越少,放学后多数是司机接他回西山。在学校更很忙,忙着竞赛和申学校的材料,偶尔遇见也就擦肩而过。
没想到再次和陈亦程见面是在医院,婆婆摔了一跤,小腿骨折,秘书将她送到医院,才通知生生过来。
她接到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匆匆忙忙从学校赶过来,脑袋麻木的处理婆婆住院的所有事情。
机械的听完医生对病情的分析,出了科室才能短暂的喘一口气,形单影只坐在旁边的椅子,看着手里的诊断单才慢慢意识到发生什么。
飘浮在空中的她慢慢坠落在这张实体纸上,她趴在纸上一字一句的读着上面的字,却连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爸爸要明天才能到,小姨在国外,在他们的远程指导下一个人处理签字婆婆的手术。
偌大的医院走廊只剩她独自一个人,椅子冰冷刺骨的椅子反着冷酷的光,静寥的蓝色墙纸一点一点吞食着孤孤零零的她,鼻腔充斥消毒水一呼吸全是肃杀的味道,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为何出现在这。
陈亦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一直默默坐在她身边,没有多过问什么。
“医生说手术风险高,术后成功可能也要常常做轮椅。”生生依旧盯着诊断单上,语气冷静的阐述医生的话。
“我打电话给小姨,还有我爸,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我请了假来陪护,等婆婆好了再去学校。”
他抽掉她手里的纸慢慢阅读婆婆的病情。
“我签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的生命就只是化作了轻飘飘的三个字而已。”生生双手掩面阻挡着天花板强烈刺眼的光,声音克制不住带着颤抖。
陈亦程手抚上她的头发,带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生生此刻才终于敢放松一霎,埋在他肩膀上,才发现哥哥的肩膀已经成长到可以稳稳的托起她了。
不敢多贪恋这片刻的温暖,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能借他的肩膀短暂逃离一会就够了。
半响她恢复冷静开口道“走吧,去病房看看婆婆吧。”
陈亦程起身,生生却还坐在椅子上,双细白的手捏着他的衣角,她仰头望他眼角湿润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哥,我腿麻了”又低下眼帘不好意思的说“再等我…”
“我背你。”陈亦程蹲在她面前。
男生还穿着校服,估计是刚下考场仓促赶来,宽阔的背支起衣服,好像也可以轻易支起她。
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什么事,一下子就可以过去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察觉到女生没有动,回头看见她兀自掉着眼泪,自己却全然不知。轻柔的用大拇指拭去眼泪,握着她的腿紧紧夹在腰上,带她离开。
趴在陈亦程的背上,感受他一步一步的稳稳当当向前走。眼泪顺脸颊流下,滴落到陈亦程的脖子,滑进他的衣服领口,生生窘迫的把泪水擦去。
胳膊用力收紧揽住他的脖子,紧密的把脸贴近他的背,听着稳健有力的心脏穿过身体有节奏的砰砰跳动,眼泪又克制不住的溢出濡湿他背上的衣服。
其实坐着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他说要背她。现在腿已经不麻可以自己走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开这个口,她还是安稳的待在他的背上。
她迷恋这温暖,就像染上毒瘾的人一样。
两个人互相扶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手术挺成功,爸爸过来陪了生生两天,劝她要不要还是回爸爸那边上学,回到爸爸身边。
拗不过生生固执的要待在婆婆身边,东临公司有事要忙就先走了,走之前又请了两个护工,家里也多请了两个阿姨照顾她生活起居。
爸爸走后没两天,婆婆术后引发了肺炎进了icu,陈亦程正处在考试期间,生生焦头烂额的处理所有事情。
小姨实在抽不开身回来,拜托了陈亦程小叔和姑姑来帮她,她伪装大人逞强的扛着一切,即使有人帮衬她也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慧慧姐代替婆婆处理公司的事,好在婆婆对她要求高,公司的事她也有能力参与几分。
也因此,她读到了那份令她在考试季濒临崩溃的信托。将将好的数字,让她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婆婆。
喉头一瞬间涌上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病床上的婆婆,即使闭着眼睛眉毛还是紧紧皱起。
生生听见心率机发出的滴滴声,伸出许多触角攀到她身上,爱婆婆,恨婆婆,心疼婆婆,厌恶婆婆,害怕她就此撒手,又害怕她走的太晚太晚。
“您还给陈亦程留了多少。”
她抬眼直溜溜望向婆婆,自言自语的说。
回答她的只有心率机的滴滴声。
生生盯着跳动的生命线,简直想把老太婆的心挖出来看看,自己究竟在婆婆心里占几成的爱。
但她只闻到爱和死亡从生命线里飘出来。
太忙了,忙到她都快要忘记她还有个男朋友。晚上回到家楚仕东打电话给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