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选中了?”
陈铮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恍惚着半辈子就过去了,又好像现在才真正地活过来。
是啊,她已经不叫陈招娣了,一个名字,她走了二十七年之久。
可这名字真的很好,太好太好了。
挣脱枷锁
【是的呢,恭喜你被选中啦,铮铮劲草网友。
很好听的网名,需要我再重复一下问题吗?】
陈铮觉得诸葛越的声音就像天籁一样,她道:
【不用不用,我听清楚问题了。我、我、如果是主播你,我会帮忙。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的,我不帮。】
这回答一出天幕上不少人在唾弃,可她有她的理由,陈铮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说自己帮别人但是对方却……那还是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陈铮才知道那叫猥亵。
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出来也是脏了主播的耳朵,又或者引得她伤心掉眼泪。
这不是陈铮想要的。
【恭喜你,回答得非常棒。
主播很开心你能信任我,但我们毕竟还是隔着线的网友,不能随便相信哦,小心我骗光你的钱。】
诸葛越叉腰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得眼睛都流出泪来。
唐,长孙皇后无奈地摇头,这姑娘怎么这么乐呵呢,太好哄了。
但是诸葛越笑得太夸张了些,她心中隐约升起不太好的念头。
【你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哦,不要信别人也不要信我。
主播以前也蠢过……(已删改)】
那条山路诸葛越后来走过几百遍,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那条路太长也太寂静了。
卢洋洋“哐”地站起身,坐着的椅子被推倒,她看到好友红得吓人的眼眶,声音也不自觉颤抖:
“我们不播了。”
诸葛越道:“我没事。”
“我替你播。”
诸葛越道:“我没事。”
人的眼睛很奇怪,不想落泪时可以拼命眨,也可以强睁着不眨。
诸葛越努力睁着眼睛,还是有液体滑下,她无所谓地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继续直播。
她的力量微小到不足为道,可是没办法呢,她仍旧想做些什么。
告诉自己告诉千千万万个女生,不是你的错,不要拿生命去惩罚自己、惩罚别人。
如果可以,请活下来吧。
【今天的最后一位连线听众,我想连给多年前的自己。
心血来潮,大家都包容我一下吧,不包容也没事,反正你管不到我。
因为看到了一个新闻,如果什么都不说。
我意,难平。
(已删改)】
什么时候这些畜生才能全部去死?
诸葛越咬紧牙齿,痛恨不争气的眼泪。
她将永不懈怠去抗争,所有的暴力,所有的不公正。
【我遇到过趁教学摸学生的男班主任,嗯,他很公平地,男女都摸。
我被摸过,即使我奋力躲开了,即使我借着和同学吵架当着全班的面骂过他色狼。
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这个社会没有给我报警就有用的信任。
我从来没想过报警。
因为可恨的性羞耻,从来没想过去曝光。
是有公信力的帽子叔叔,是受人敬仰的授业者,和说话没有力量的年幼的我。
不要对任何一个职业的男性抱有期待。
不要对那些高尚的职业有职业光环,不要由于职业的光环从而相信个体从业者。】
【曾经有同学在多媒体上下载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一书。
班上的男同学都围在多媒体前看,他们看不到饱受折磨的灵魂,他们只会开里面低端的黄色玩笑。
那些是和我考进县上唯一一所重点高中,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男生,也不过如此下流、令人作呕。
就像现在无数人在网上逐字逐句去读受害者的日记,一条条评论下的“求”“私”。
这么欲求不满、色欲熏心直接去看片不就好了?贱不贱啊?
所以,即使是你周围的再亲密的男性,也不要去信。】
【因为即使是我生理学上的……】
一瞬间好像全世界的风声席卷而来,诸葛越脑中一片空白,又像是茫然,心脏疯狂地跳动,轰鸣声传到耳边。
也许血液在逆流,也许地球忽然失去了重力,她嘴巴张张合合什么也说不出来。
诸葛越想到那个四年没回去过的家,想到妈妈前些日子还问她要不要回家过中秋,想到拒接的数十个电话。
想到所谓的令人作呕的生理学上的父亲。
可是母亲啊,我多么爱你。
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叫你为难。
可是母亲啊,十来年的时间,你真的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