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没有害怕,只感到奇怪,心想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躲在这里?
她走出桌椅围成的圈子,端起烛台朝阴影里走去,顺手把腰后的杀猪刀给掏了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烛火起伏跳跃,李桃花情不自禁地吞着口水。
当那吸气声越来越近地响在她的耳边,昏黄的光线下,李桃花先是看到被褥干净的边角,随之便闻到股浓郁的药味。
李桃花抬头,朝被褥之上看去。
看清的瞬间,她手中的烛台抖了几抖。
归位
一个全身绑满纱布的, 像人又不像人的东西躺在被褥上,四肢纤细,肚子却高隆, 乍一看,活似只大蜘蛛。
李桃花手里的刀都吓掉了,转身想跑, 却发现腿软得动不了。
她鼓起勇气, 朝那蜘蛛看了过去,语气发着抖, “你是人吗?”
对方未回答她,只是不停地吸着气。
就在李桃花准备捡起刀继续跑的时候, 那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着咳出好几口漆黑的血。
“你是个女孩子?”李桃花好奇地问。
她虽还是害怕,却也不急着走了, 看了那人两眼, 终究于心不忍,见地上有水壶和水碗,水碗里还有只勺子, 便试探地走过去, 等对方咳嗽完, 倒了碗水,用勺子一点点往对方的嘴巴里喂。
不知道为什么, 李桃花发现这人的嘴巴总是张得大大的, 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几口水下肚, 女孩的气息没有那么急了,张大的嘴巴也能缓慢闭合。
“外面……什么声音?”女孩艰难地发出声音,无比嘶哑。
突如其来的动静, 把李桃花吓了一跳。
李桃花吞了吞喉咙,仔细听了两耳朵,道:“是太监和宫女的哭喊声,现在皇城应该都被活死人包围了,大家都太害怕了。”
“活死人……是什么?”
李桃花看着面前女孩的伤势,心想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情关心那样。但对方既然问了,她也不好不答,便将活死人的来历、幕后黑手是谁、当前发生了什么,全部说了一遍。
女孩听了,久久安静下去。
李桃花好奇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女孩没有回应她,黢黑空洞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掉在地上的刀。
*
太和殿,百官聚集,虽个个形容潦倒,规矩不可荒废,依旧整齐站好,高呼万岁。
龙椅之上,传来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幽冷似毒蛇游走:
“——众卿平身。”
有官员听出声音不对,斗胆抬头望去,只见杨善身穿龙袍高居龙椅,头上还顶着帝王专用的九旒冕。
“怎、怎会是你!你这奸宦为何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你立刻给我下来!”
其他官员闻声抬头,也跟着大惊失色。
“天子御座,岂容阉人玷污!”
“陛下在哪?陛下!”
杨善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陛下已于火中殡天,我于火中拼死相救,也只带回陛下的一旨遗诏。”
这时,有太监高声宣旨:
“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惕惧,弗克负荷盖今十年矣……夫死生常理,修短定数,惟不能光承列圣之洪业。总管杨善,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其禅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飬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凡国家重务,皆上于新帝,然后施行。钦此。”
话音落下,以世家为首的群臣愤慨不已。
“一派胡言,陛下怎可能将皇位传给你这个断子绝孙的阉狗!我看这圣旨根本就是你自己编造的!”
“我看陛下根本就是被你个阉狗藏起来了!你说,太极殿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杨善!你这是要造反吗!”
杨善眼皮轻掀,目光懒散阴冷,“区区蝼蚁,也配直呼朕的名讳。”
众官员险被他这一句话气到吐血,咬牙切齿:“你……你怎敢!”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丞相在哪!宋丞相,你倒是你说句话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前面的宋骁身上。
宋骁却一反素日威严,神情轻松而随意,不去管杨善,反而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此事先放放,不知为何,本相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宋骁神色一凛,扬声呼道:“许文壶何在。”
呼声落下,百官纷纷往两端走去,让出一条宽敞的去路。
许文壶走到宋骁面前,行礼道:“下官在。”
宋骁漫不经心地问:“从下午本相就听说你有事相见,何事如此紧急?”
许文壶字正腔圆道:“下官已经得知,太液池沉尸案的真凶乃是何人。”
大殿立刻便静寂下来,百官纷纷竖起耳朵去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