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sp;崔肃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是女儿第一次对他说这样多的话,可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般扎在他心头,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没有察觉,女儿心中对自己有怨?
&esp;&esp;“了了,我是你阿爹,我们是一家人……”
&esp;&esp;“我很少见到你,你总是很忙,树上的蝉都比你更像爹,因为它能从早叫到晚,而你每天只在我面前出现一两次,说两句听似关心的话,这样算是一家人的话,院子里所有下人的都是我的娘跟爹了。”
&esp;&esp;面对态度这样坚决的女儿,崔肃一句话都说不出,他跟失了魂一般走到院子里,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原本他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反倒自己,已是众叛亲离。
&esp;&esp;妻子疏远,女儿不认,而这样的生活,恐怕还要持续好些年,直到陛下肃清朝纲,将小主子接回去为止。
&esp;&esp;最后,崔肃只能去看望崔折霄,崔折霄不爱说话,跟这个父亲更不亲近,无论崔肃问什么他都不回答,戒备心极强,他不信任崔肃,这个人将他救出来,自称是他的亲生父亲,结果自己却是个外室子,别说是能像个人一样吃饭睡觉,这东跨院上行下效,随便哪个下人都能踩着他的头让他将走廊上没擦干净的地舔干净。
&esp;&esp;父亲?
&esp;&esp;那是什么东西?
&esp;&esp; 第三朵雪花(九)
&esp;&esp;“夫人心善, 此事是我对不住她,她对你有所怨言,也是理所应当, 你不要记恨于她, 若是有什么需要, 直接来找我便是。”
&esp;&esp;崔肃正叮嘱着崔折霄,“还有了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妹妹。兄妹手足,血浓于水, 你若要恨, 便恨我一个人吧,是我这个父亲不够称职,才害你至此。”
&esp;&esp;他说破嘴崔折霄都不给予丝毫回应, 从崔肃找到他那天,他便这样,若是哪天他开口说话, 崔肃反倒感觉奇怪。
&esp;&esp;他知道这个孩子受了许多罪,吃了许多苦, 有些人生来便非池中物,比普通人更有尊严,因此被折辱时, 也会愈发记恨。
&esp;&esp;“你是要有大出息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时的困境不算什么。”
&esp;&esp;崔折霄沉默不语, 连一丁点表情都没有,崔肃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日你就可以去前院读书,切记用心刻苦,不可懈怠。若了了在前院受人欺负,也请你伸出援手,莫忘兄妹情深。”
&esp;&esp;崔肃说到做到,他的确给了崔折霄读书的机会,但他常年于官场沉浮,身后诸事皆交给妻子打点,家中长辈府外亲朋,逢年过节礼尚往来,凌氏这位好主母全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更遑论衣食住行,崔肃从不需要操心这些。
&esp;&esp;第二日一早,凌氏送女儿去前院家塾,崔折霄安静地站在东跨院门口等待,凌氏一见他身上穿的衣服,眉头不着痕迹蹙起,能在家塾读书的,不是嫡系就是旁支最出色的儿郎,崔氏对有出息的子孙慷慨大方,哪怕是偏远旁支,只要书读得好,全家都可衣食无忧。
&esp;&esp;而崔折霄却穿着仆人的衣服,这衣服明显不合身,大了许多,松垮垮罩在身上,走动时愈发看出他瘦弱枯槁,配上瘦削内陷的脸颊,简直像是一具骷髅。
&esp;&esp;而且现在是夏日,这身衣服却是秋装,看崔折霄额头的汗就知道他有多热。
&esp;&esp;但这跟凌氏,还有了了,有什么关系?
&esp;&esp;凌氏不打他也不骂他,但别人欺负他,她也不会管,了了更不必说,她当崔折霄不存在,家塾里没有空余座位,她的学习进度又与崔折霄不同,难道还要她去开蒙班,帮崔折霄找位置坐?
&esp;&esp;开蒙班那位朱夫子眼高于顶,气量狭小,先前被了了撂了面子,不能报复了了,恐怕要拿崔折霄撒气,据说崔折霄大字不识一个,却能进崔氏家塾,那些辛辛苦苦竞争来的旁支子弟,心中对他这个外室子,会不会有意见?
&esp;&esp;了了低估了男人之间的彼此忌妒,只一个上午,崔折霄脸上便多了不少伤,看样子崔肃与凌氏因外室子闹得不欢而散的消息没能瞒住,世人惯会捧高踩低,崔肃若是看重儿子胜过发妻与女儿,那么这会儿崔折霄便是朱夫子的座上宾,是旁支子弟的好兄弟,可崔折霄骨瘦如柴,衣不得体,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地位。
&esp;&esp;崔折霄性子也犟,不管受到怎样的屈辱都咬牙不说,他不信崔肃,回到崔家的日子不过比为奴时好上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背负着外室子的身份,这污点一生怕都无法洗净。
&esp;&esp;在了了的无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