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萧知被烟雾呛得咳嗽连连。
“娘娘请捂住口鼻。”陈照夜取下锦帕,以香露沾湿递给萧知,其余宫人也急忙照做,众人朝后殿退去。
门外刺客发现殿内起火,短暂陷入混乱,很快便有人出来主持大局,沉声道:“怕什么,先破门!”
木头燃烧的滋滋声,沉重的撞门声,及有些女眷由于害怕而发出的啜泣声,层层交织,如一只只无形的手往心口揪。
一声巨响后,终于有扇门被撞开,滚滚浓烟中,涌入的刺客亦被呛得不住咳嗽。
“既然来不及杀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都烧干净吧!”为首死士冷笑,“你们知道,若任务失败,回去便是诛九族的大罪,若得手,主子必会安置好你们的家人!”
“是。”
火焰翻滚,刺客们不顾浓烟刺鼻,强忍晕眩,提刀直入。
“天啊!他们冲进来了!”
“再往里去!这边安全些……”
“别再过来了!去那边!把人引开,先保陛下和太后娘娘啊!”
“呜呜呜,臣妇是贤妃娘娘的远亲,娘娘在世时与臣妇关系最好了,求求你们……咳咳,我、我不想死啊!”
轰隆!
妇人慌不择路,一脚踩歪,身后年久失修的木屏风不堪火势轰然倒塌,正压在那妇人身上,空气里弥漫出皮肉烧焦的气味。
“许夫人?许夫人!”有人尖叫,“快来人啊,我挪不动这木屏风!”
“来不及了,先跑吧,瞧这架势多半移开了也凶多吉少……”
耳畔无数道声音嘈杂。
“陈姐姐,陈姐姐,怎么办?他们冲过来了,陈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不知是谁在催促她。
奔跑中,陈照夜几乎能够听见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眼前一道道人影交叠,那些面容逐渐扭曲,模糊,像水中涟漪圈圈荡开,她的脚步声如同在空寂无人之处回荡。
视线转黑,大火褪去,水汽弥漫,忽然铺天盖地下起暴雨。
一个恍惚,她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七年前青芜宫那个瓢泼大雨夜,殿外守卫正破门而入,兵刃捅入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宫人尖叫着,逃窜着,鞋底溅起水花,鲜血混合雨水顺着园内石砖如溪水般流淌蜿蜒。
“不可能的!陛下生前最疼爱贵妃娘娘,怎会下旨让娘娘殉葬?分明是那王氏忌惮娘娘荣宠多年又是四殿下生母,才会假传圣旨,妄图置娘娘于死地!”
“陈姑姑,你快跑啊,快去求四殿下!让他和祁公子想办法来救娘娘!”
“快走啊!姑姑!这里有我与毛尖拦着!”
轰隆——
惊雷劈过长空,瞬间黑夜明亮如白昼。
宛如镜像的空间里,陈照夜隔着无形的屏障,与曾经的自己对视。
“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
雨水顺着女官成熟的脸孔滴落,她满身狼狈,神色却如潭水般沉静。
“去吧,放开手去做,畏手畏脚的,这不像你。”
陈照夜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霍然转身,朝着宫殿拐角处微弱的灯光奔去,踮脚,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那冰凉的铜制品。
夜幕中,数枚烟火轰然炸开,如万花绽放。
与此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震动,原本整齐铺砌的四块青色砖石忽然左右分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
落地莲花灯下,陈照夜手中握着被拔下的黄铜莲蓬,火光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青芜宫密道。
密道开
——成帝即位后,耗时三年,搜罗全国上下无数能工巧匠,重修旧王宫,并在少数几个宫殿中留有密道,开启方法唯成帝本人知晓……
青芜宫,当今圣上生母,成帝宣贵妃曾经的住所。后来宫殿被文妃祁氏挑去,居住至今,可密道机关如何开启,不仅祁澜,连太后王氏都不知晓。
那么,眼前这名入宫刚满一年的少女又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眼底波澜涌动。
过多的巧合,以及无数次心头闪过的忌惮感,都让她长久以来按压的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这世上莫非真有这样离奇的事?
“不愧是陈女官,对青芜宫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太后微眯起眼,目光带着试探,穿过重重人群,如同在看一位熟悉故人。
陈照夜错开视线,转向景帝:“陛下,娘娘,请速入密道躲避。”
景帝点头。
众人早已被刺客与大火逼得大乱,眼见面前忽然如有神助般出现一条路,自是急不可待,得到景帝允许后,都一股脑朝内涌。
“快,快关门。”有位官眷颤声催促道。
外面浓烟滚滚,依稀还可听到哭嚎声。
陈照夜眼里闪过不忍,却未迟疑,迅速按下密道墙壁上几块凸起的纹路,只听轰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