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明亮的灯火映照着杜雨微那件簇新孔雀羽披风,顿时流光溢彩,如同碎金落了满身。
徐婕妤不由得看呆了,“雨微妹妹这是哪里得来的好东西?我竟从没见过。”
杜雨微羞涩笑道:“是卫姐姐前不久才送过来的,我也喜欢得紧,这阵子都拿着穿呢。”
她见徐婕妤当真喜欢,便走近些让对方仔细一观。徐婕妤抚摸着精致水滑的衣料,一边啧啧称赞,其他嫔妃都好笑地看着她俩。
“咦,这处料子怎么与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徐婕妤突然道。
她手指按在一处颜色稍深的衣料上,碧蓝色羽毛下面硬邦邦的,像是有什么硬物。
婢女扶冰闻言也过来查看,两人前后按了又按,竟慢慢将那块地方按出了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是个红枣大小的硬物。
“莫不是工匠偷懒,往里面乱塞了什么东西吧?”徐婕妤道。
“胡说八道。”景帝面色不虞。
——那披风是他赐给卫茉的,卫茉借花献佛转赠杜雨微,又被杜雨微穿得这样好看,正证明了他的眼光不错。
“都是进贡来的东西,他们哪来的胆子糊弄朕?”
“是,是……”徐婕妤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皇后视线与徐婕妤无声擦过,笑着打起圆场:“徐婕妤是关心则乱,杜良媛喜欢这件披风,时常穿在身上,就更该弄清楚披风里面这个奇怪的玩意是什么。陛下不必担心,臣妾宫里有擅针线的婢女,让她们细细将里面的东西拆出来,保证不会损坏这件披风的。”
皇后既已开口,景帝难免要给几分面子,在征得杜雨微同意后,两名宫女便抱着披风退到后面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开始拆线。
卫茉轻声问身后站着的陈照夜:“这是怎么回事?”
陈照夜摇头道:“奴婢不知。”
她也觉得奇怪,东西从景帝那里送来后,就一直好端端地收在柜子里,拿去送给杜雨微前她还特地检查过。
“兴许是……是奴婢当时检查得不够仔细?”
陈照夜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像是幕后有谁在织一张无形的网,但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卫茉喃喃。
徐婕妤注意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脸色,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了,拿出来了。”只听那针线宫女道。
她取出东西,想放入托盘里,待看清后忽然如同被火烫到般猛地甩开手中物,尖叫道:“呀!这、这是!”
随着骨碌碌的声响,一只木雕缠线的小人在绒毯上滚了几滚,在众人都能看清的位置躺平不动了。
“是巫蛊!巫蛊之术啊!”宫女扶冰大惊失色,霍地跪倒朝景帝磕头,
“陛下!有人要害我家娘娘!”
巫蛊术(二)
那小人不过拇指大小,头颅是木头雕刻,身体与四肢由粗线缠成,因此塞入披风中并不突兀。
文妃低声冷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就直接下论断说是巫蛊之术了?这宫女未免太草木皆兵。”
扶冰慌忙连滚带爬捧起地毯上滚落的木雕小人,双手呈递到景帝跟前,“陛下请看,这小人的背后用红笔写了我家娘娘的姓氏啊。”
她将东西翻转过来,粗糙不平的线条表面的确有一个不算明显的“杜”字。
“如此说来,是有人要借巫蛊之术害杜良媛?”徐婕妤眼珠转悠,“雨微妹妹,难不成你这阵子总是身体不适,是因为这脏东西的缘故?可这披风不是定贵嫔送给你的么,这其中兴许有什么误会?毕竟……”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从开宴起就一直沉默寡言的萧知,“毕竟宫里与杜良媛不睦的人可多了去。”
萧知怒意顿起,冷冷别过头,硬是按捺住自己脾气没有搭理她。
“卫妹妹的性情本宫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件事必定与她无关。”皇后不疾不徐地开口,“再说了,这巫蛊之术历朝历代并不少见,可真正能被这玄乎玩意害到的,本宫还没听说过。”
“娘娘您母仪天下,是天上的凤凰下凡,有神仙保佑着,自然跟嫔妾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嫔妾们可害怕得紧呢。”徐婕妤心有余悸,不敢多看宫女手中的木雕小人一眼,“前阵子宫里流言四起,嫔妾被吓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现在再加上这么个东西,若再不查探清楚,嫔妾真是要坐立不安了。”
“这……”皇后觉得她的话也有些道理,“陛下,您觉得呢?”
“自然是要查的。”景帝从来就不信什么巫蛊之说,可这些时日总听到宫人议论杜雨微不受其他嫔妃待见,其中被提及最多的就是卫茉与萧知。
“茉儿,你可见过这脏东西?”他只担心卫茉当真一时错了主意,难以收场。
卫茉站起身,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臣妾一无所知。”
“回陛下的话,”陈照夜走上前道,“这孔雀羽披风是奴婢亲自从库房取来,由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