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知道的?
何玉铭说:你在毕业那天就说过了。
纪平澜在晕眩中回想毕业的那晚,他很确信那晚的自言自语别人除非站到他身边一步以内,否则绝不可能听见。
至于何玉铭是怎么知道的,纪平澜已经无力去想那么多,他一阵阵地晕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伤口也完全没有了痛觉,他想他这是要死了,于是勉力睁开眼睛想叫何玉铭快点走。
这时候蝰蛇那边已经达成了共识,确定必须不计一切代价把他们杀人灭口。
所以纪平澜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手榴弹被扔过了转角,他赶紧一把将何玉铭抱住死死地护在了身下。
纪平澜可以听到手榴弹炸响,却感觉不到爆炸的冲击、灼烧的热流或者弹片切进身体的疼痛,他一开始以为他快死了所以身体失去了知觉,直到何玉铭推开他坐起来。
何玉铭在笑,还笑的相当愉快,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肯对他痛下杀手了。
士兵队长已经不在乎造成更大的动静,怕他们没炸死,还想再扔一个,他拉掉了手榴弹引信,手榴弹嘶嘶地冒着烟,他却眼睛直直地发起了愣,迟迟没有扔出去。
干什么?快扔啊!蝰蛇急了。
士兵队长突然发狂一般地大吼一声,仿佛蝰蛇是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祖坟顺便杀了他全家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紧握手榴弹死死地勒住了蝰蛇,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蝰蛇根本来不及挣扎,其他人见势不妙也来不及跑,直到手榴弹炸响,他们也没明白到底这是为什么。
纪平澜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那边怎么突然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何玉铭知道已经有大批士兵被枪声和爆炸吸引过来,于是拉了纪平澜一把:我们走。
我伤的太重,走不了了你自己走吧。纪平澜留恋地看着他说。
何玉铭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戏谑笑容:哪有伤?
纪平澜一惊,低头一看,又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刚才中枪的地方。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连衣服都没破,除了胸口的旧伤还贴着纱布,其它地方哪里都没有中过枪的样子。
纪平澜傻了。
何玉铭又拉他的手:走了。
纪平澜便傻傻地被他拉着走了。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
整个城镇乱哄哄的,人喊狗叫响成一片,满街都是士兵,在掘地三尺地找人。
谨慎的蝰蛇刚才想必是派了个兵通知了城防团李团长,现在整个城防团都出动了,正满大街抓人。
士兵们不知道他们的团长在做什么垂死挣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刚才发生了凶案,现在在找凶手。一但何玉铭和纪平澜被发现,等着他们的可就不知道是绳子还是枪子了。
何啸铭的兵还在搜山,听到这边爆炸应该会分一部分人下来看看,不过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何玉铭要在有限的范围内跟城防团的三百多地头蛇们玩好躲猫猫的游戏。
纪平澜被他拉着在月光下的小巷里钻来钻去,好几次和搜索的士兵擦肩而过,只差几秒就会被发现。
这让纪平澜精神高度紧张,何玉铭却一副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纪平澜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离奇,简直像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原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何教官这会儿拉着他的手,在这么一个月亮很亮,道路很黑,巷道如同迷宫的夜里,跟满城的追兵捉迷藏,这场景怎么看都太没有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