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青春期男孩爱看的。她失望地坐回木头靠背椅,翘着小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起来。
西多尼亚见此,便猜到她已经读过这本书,另起话头,说起这几天村子里的趣事:“诺比莱家不是押中世界杯赢球数了嘛,上周奖金刚兑付,就买了一辆上好的骡车,诺比莱先生请了巴勒莫大学的教授来涂绘车身,图案正是与捷克斯洛伐克鏖战的场景,连坦特博雷男爵都惊动了,带着美国客人来参观。”
“说起那美国客人也是厉害,据安布罗斯和德文特观察,每天经过我们咖啡馆的小汽车多了不少,看方向都是去美国人暂住的老别墅。爸爸也说他们家很有钱,是来谈大买卖的。”
艾波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头也没抬:“是来谈葡萄酒生意的还是橄榄油生意的?”
29年的全球萧条对农村经济打击很大,这些年才陆陆续续恢复,外国人愿意买本地的农产品总是好的。只不过绿油油的美钞进不到农民的口袋,仅化作皮鞭甩上短工的脊背。艾波跟随几位神父往返乡镇,见惯长在羊圈里没洗过澡的男孩、皮鞋磨损脚趾溃烂的男人。相比之下,她幸福地像生活在天堂。
西多尼亚被问住了,“要不明天我问问安娜她们?”
“算了,”艾波挥手,“总是那么些事情。”
乌云般的墨索里尼罩在头顶,她能做的是尽量让家里屯食物,好熬过漫长的配给制时期。这些父母当然已经考虑到,并不需要她一个小孩子发话。
她无精打采的,和平时的小太阳截然不同。西多尼亚一时心软,绞尽脑汁,又想到一个话题:“小朱莉今早穿了一条新裙子,样子很新,细花边、直筒裙,像是罗马那里的款式。”
这倒是奇怪。西多尼亚对服饰有独到的天赋,往往在街上瞅一眼,转头就能做出巴九成相似的衣服。她不会记错。艾波重复问:“罗马的款式?”
西多尼亚点头:“是她哥哥带回来的。”
“她那位在圣方济各修道院的哥哥?”
得到肯定答案后,电光火石间,艾波脑子里出现某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好像触到教士隐瞒的东西。
她该去发掘吗?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艾波陷入思考。
“艾波洛妮亚——”维太里夫人不放心地在厨房里监督,“补几只袜子了?”
艾波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姐姐说:“我去教堂一趟,替我和爸妈说一下呀。”
生怕走慢了会被妈妈抓回来,跨上院内爸爸送货的自行车,飞也似地向村外的道路骑去。
七月的午后天气热得浑身发粘,驴子和绵羊们都在阴凉处歇息,艾波一路疾驰,只遇见一个男孩,匆匆一瞥,依稀瞧见锃白的衬衫衣领在阳光下反着光。
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自行车的橡胶前胎刚一刹到镇教堂的石阶前,还没来得及下车,艾波迎面撞上跑出来的皮亚齐亚神父。
他神情紧张,本该顺垂的黑袍仿佛浑浊的山洪,凌乱地裹住他汗津津的身体,胸前的银十字不安地晃动着。
显然有新情况。
“神父,出什么事了?”当下,艾波直视神父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是艾波洛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