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不确定。”
&esp;&esp;林念初一怔,有些诧异:“什么叫不确定?”
&esp;&esp;她还以为他一定会创业,弥补当年的遗憾。
&esp;&esp;程砚叹了口气:“如果我创业,张俊山他们一定会跟着我走,但我不敢保证能自己能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
&esp;&esp;其实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贸然离开源升小电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跟着他走。
&esp;&esp;人越长大,顾忌得就越多。
&esp;&esp;年轻的时候能有勇往无前,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输得起。
&esp;&esp;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拥有的多,肩头承担的责任也重,所以输不起了。
&esp;&esp;林念初大概明白他的顾忌,问了句:“张俊山也是那几位辞职的高管之一吧?”
&esp;&esp;程砚点头:“嗯,他是研发部部长。”他又补充道,“他当初给他妈治病花了不少钱,两年前他妈去世了他手里才有了点钱,去年娶了老婆,又买了房子,房贷还没还清,老婆又怀孕了,马上就要生了。”
&esp;&esp;创业是一条不稳定的道路,前途莫测,失败的概率大于成功,而那些高管们基本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人,所以他不敢让他们拿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跟着他赌。
&esp;&esp;他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esp;&esp;林念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勇气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但顾虑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顾虑大于了勇气,就会变得犹豫不决,再也没了年轻时的冲劲儿。
&esp;&esp;但她却有着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sp;&esp;斟酌了一下措辞,林念初说道:“你担心自己会拖累朋友们,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都是你亲手提拔上去的人,你觉得吴靖安会继续重用他们么?”
&esp;&esp;程砚怔住了。
&esp;&esp;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方面。
&esp;&esp;林念初继续说道:“而且他们还都提交过辞职报告,源升现在不批准,并不代表以后不批准,反正这笔帐是已经记上了,等到风波过去之后,源升肯定会招聘新的人顶替他们的位置,因为没有一家企业愿意继续留用有二心的高层。”
&esp;&esp;程砚屏住了呼吸,眉头紧蹙,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esp;&esp;林念初看了他一眼,又道:“他们既然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你为什么不愿意带着他们勇往直前呢?如果你真的不想重新起航,当初也没必要迁户口了吧?”
&esp;&esp;程砚又是一僵。
&esp;&esp;其实他不只做了迁户口这一件事,他还利用职权之便,不动声色地修改了高层们的合同,删除了竞业限制这条协议。
&esp;&esp;其实他自己的合同上也有竞业限制协议,正常来说合同应该一年一签,但他上次签合同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竞业协议的期限最长两年,现在已经到期了。
&esp;&esp;不是他不跟源升签合同,是吴行知不跟他签,因为三年前他刚买了房子,向银行贷了十年的款,每月都需要定期还钱,吴行知得知此事后便不跟他续合同了,因为他笃定他不敢离开源升,不续合同反而更好拿捏他,或者说,更好以职位或者金钱这种东西威胁他,就像是他辞职那天一样。
&esp;&esp;吴行知困了他多年,但他从却未忘记过517,这是他的青春,也是他的梦想,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为将来的离开作准备。
&esp;&esp;林念初说得没错,他早就想重新起航了,他想重新夺回自己的517,夺回自己的梦想,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
&esp;&esp;少顷后,程砚倏尔一笑,浑身紧绷着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摇头叹息了一下,继而满含敬佩地看着林念初:“不愧是社会姐,这眼界和格局绝对是我等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
&esp;&esp;林念初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傲娇地冷哼一声:“我这种人生导师给别人上课一般都是要收高价的,不过看在你现在是个无业游民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
&esp;&esp;程砚忍俊不禁:“多谢社会姐体谅。”
&esp;&esp;林念初:“不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
&esp;&esp;程砚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好朋友?
&esp;&esp;林念初又抬起了手臂,用力地拍了拍程砚的肩头,语重心长道:“程兄,苟富贵,勿相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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