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亲自给两人盛了饭,又夹了几块鸡肉放在他们碗里。
\"先吃,吃饱了跟我说说你们的事。\"
陈王氏战战兢兢地拿起筷子,却怎么也吃不下。
在方以智温和的询问下,她终于将这半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丈夫战死朝鲜,官府互相推诿,母子流落街头,几乎要卖儿求生……
说到最后,她突然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老爷行行好,让俺们留下吧!俺能洗衣做饭,什么活都能干,不要工钱!小虎也很乖,不会乱跑……\"
小虎看到娘跪下,也跟着跪下。
方以智连忙扶起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
他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不要喊我老爷,我叫方以智,我不是当兵的,但我了解他们,你跟我走吧!\"
陈王氏闻,以为是要赶他们走,顿时泪如雨下:\"俺们这就离开,求您别……\"
\"不是离开!\"
方以智打断她,然后重复道:\"我让你们母子跟我走。\"
陈王氏愣住了,不解地问:\"去……去哪里?\"
方以智看了看这对可怜的母子,说道:\"我只能管你的饭,却不能管你的事,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能管事的人!\"
\"去……去找谁?\"
\"谁能管事,就去找谁!\"
方以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会想办法帮你讨回公道!阵亡将士的遗属不该受这种苦!\"
李修文忍不住插话:\"大嫂,你不用怕,我们方学士可是正四品,他能帮你做主!\"
陈王氏不知道正四品是什么意思,神色茫然地看着众人。
李修文见状,便解释道:“你见的那些知县,是正七品,知府是正四品,也不过和我们方学士平起平坐!”
“方大人,大老爷啊,民妇冤枉啊!”
陈王氏闻,立刻跪在地上大哭起来,似乎满腹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方以智再次将她搀扶起来,然后说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今天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跟我回京城!”
张明远凑上前,低声道:“方学士,这件事牵涉甚广,您确定要掺和吗?”
方以智冷笑一声:\"正因为牵涉甚广,才更要管!我虽只是个搞学术的,但也知道民惟邦本的道理。若连为国捐躯者的家小都保护不了,我大明还有何颜面可?\"
陈王氏呆立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虎拉拉她的衣角,小声问:\"娘,俺们要去京城了吗?\"
陈王氏紧紧抱住儿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虎又问道:“俺们去京城,是不是可以见到皇帝啊?”
“嘘!”
陈王氏惊慌失措,赶忙捂住小虎的嘴。
没想到,方以智却笑着道:“大嫂不用紧张,吃饭吧!”
众人用过午膳,继续围着图纸讨论起来,一直到晚上。
当晚,陈王氏搂着小虎,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她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是做梦一般……
那个年轻的官员,竟然是和知府大人平级的大官,而且是京城的官。
同样都是官,为何差别这么大呢……
翌日清朝,方以智带着陈王氏和小虎上了马车。
张明远、李修文等人前来送行,还给小虎带了很多吃的。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十余日,终于抵达京城。
陈王氏搂着小虎,从车帘缝隙中窥见那高耸的城门楼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虎瞪大眼睛,小脸贴在车窗上,兴奋地说道:\"娘,你看那城墙,好高啊!\"
陈王氏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登州,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来到天子脚下?
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池让她既敬畏又惶恐,一时不知所措。
方以智察觉到母子的不安,温声道:\"京城虽大,但人心与别处无异。你们跟紧我便是。\"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正阳门,陈王氏只觉得眼花缭乱。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衣着光鲜,叫卖声此起彼伏。小虎看得目不转睛,却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好似怕他突然跑丢了一般。
\"方,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