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夜,已有凛冽的寒意。
调研团队下榻的招待所房间里,灯光昏黄,窗外是沉寂的工业城市的轮廓,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如同旷野中的孤星。
白天的喧嚣与激烈争论似乎还在空气中留有回响,赵振国坐在书桌前,摊开笔记本,却久久未能落笔,白天的种种场景在他脑海中翻腾。
房门被轻轻敲响。
“振国,睡了吗?”是王新军的声音。
赵振国连忙起身开门。王新军闪身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暖水瓶和两个搪瓷缸子。
“看你屋里灯还亮着,就知道你没睡。”王新军自顾自地倒了两缸热水,递给赵振国一缸,“振国,今天我以水代酒,跟你道个歉的。”
“道歉?”赵振国一愣,“道什么歉?”
“当时那个场面,”王新军叹了口气,“我我当时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想着怎么从侧面缓和一下,或者找机会打个圆场,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我反应慢了,你是因为我,才扛了大部分的炮火,是我对不起!”
赵振国这才明白王新军的来意,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嗨,新军哥,我当什么事呢。当时就是觉得那话赶到那儿了,不说憋得慌。自家兄弟,说什么对不起啊,你这就见外了,我没想那么多。”
“你没想,但我得想!”王新军语气加重,“振国,你这次的表现,领导心里肯定有数。但是,你提的那些,哪一条不是戳到了一些人的肺管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实在是怕啊你以后的路可要小心点这帮人搞不好会使绊子!”
看着王新军眼中真切的担忧,赵振国心里一暖。他知道,这是真正的朋友才会给出的忠告。
他喝了口水,脸上露出一种超脱的笑容:
“新军哥,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提醒我。不过,说实话,我还真不太怕这个。”
“嗯?”王新军疑惑地看着他。
赵振国放下茶缸,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却说得清晰无比: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在官场里混。那里面条条框框太多,人际关系也太复杂,不适合我。”
王新军愣住了:“那你”
赵振国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但这份野心并非指向权力,而是更广阔的天地:
“我更想去搞点实业!就像咱们看到的,国家要发展,百业待兴,这里面有多少机会?把国外的先进技术、设备引进来,或者咱们自己研究、自己生产,把产品做出来,满足老百姓的需要,甚至卖到国外去!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干事!比起在会议室里打嘴仗,我更喜欢在车间、在市场里折腾。”
他这番话说得坦荡而直接,让王新军一时哑然。
这小子,怕是领导不是这么打算的吧?
半晌,王新军才重重地拍了一下赵振国的肩膀,哭笑不得: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