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东声音又平,却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某些仓库、码头、档案室,搞不掉数据,或者现场不能短时间内清理,就直接彻底清除。”
“要做到的,是‘看不见’、‘找不着’、‘查不到’。留一点线索,日后就会被人拿来祭旗。”
车厢内一时寂静,只有路线导航在低声工作。
王远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像在把头脑里杂乱的线索一个个掐灭。
他不是慌乱的人,任何决定都带着算计与代价的平衡,这一次也一样。
“人员怎么处理?”小陈接着问。
“核心可留,外围统统撤,那些在第一线可以替罪的人,先按预案二撤出,有合同的人按合同口径补偿并隔离;”
“能转移身份的,马上联系‘天上门’渠道,换名;不能的,让他们消失在名单里。”
“最要紧的,是把外面能查到的证据点全部抹掉或转移风险。”
他把话分得清清楚楚,“记住,刀要收得干净,别把刀柄露在外面。”
王远东的语速不快,可每句话都像定了调子的命令。
心腹把每一句话刻到心里,向下传达的节点已经在脑中展开:法律顾问、离岸会计、港口经理、机务主管、伪装承包商、现场清洁队、爆破队……
一份名单像脉络般被理清。
车子驶进机场禁区,黑夜里私人机棚灯火通明,几名技师在跑道边待命。
机舱门打开,暖黄的舱灯把王远东的侧脸抬得更干净。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步子沉稳地一步步上前。
在登机通道上,他又掏出手机,拨了几个预先设好的加密号。
电话接通,语气透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先按我说的去做,三小时内必须完成初步清理。”
“所有行动必须纪录,随后交给我审核。”
“任何不能按时完成的,后果自负。你们清楚了吗?”
下面那头的人沉默,接着齐声“明白”。
“老板,您什么时候还回来?”
心腹看着,站在机舱门口,目光流连的王远东,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知道,王远东这次必须出去。
如果不出去,不止是李二宝,连曼国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发布会,轰动全国。
却不了了之。
反而牵扯出了柳正义这世界级轰动的丑闻。
尽管新闻没有进一步发酵。
可是只是出现这么一点矛头,王远东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快的话,几天。”
王远东平静地开口,目光,盯着远处阑珊的灯光:
“慢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替我看好家。”
“国内的生意,已经完全交出去了,现在东南亚,是咱们得根本,也是我的根基。”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吩咐你去做的那些事情,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全靠你稳住了。”
“养你这么多年,现在该是你,体现用处的时候了。”
心腹闻,脸色微微一变。
心腹闻,整个人怔在原地,握在手里的文件差点滑落。
他跟在王远东身边多年,第一次听到这种“托孤”一样的口气。
他咬了咬牙,猛地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登机梯的金属踏板上,膝盖磕得发出闷响。
灯光从上方斜照下来,把他紧绷的身影拉得很长。
“老板,”他低着头,声音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稳,“这些年,是您把我从一条烂命里拉出来,让我有今天。无”
“论做什么,我都不会让您失望。”“东南亚这一摊子,不管多难、不管要得罪谁,我都替您看住。”
他的双拳死死撑在地面上,指节泛白,声音一字一顿:“我姓王,不是白叫的,我是您的人,这条命就是您的命。”
“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让我守什么,我就守什么。”
“哪怕把命丢在那,也绝不让您交代的事出岔子。”
王远东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柔情,反倒是那种久经风浪后才有的冷冽与深沉。
他伸出手,在心腹肩头重重拍了一下,拍得那人身子一晃,却仍笔直跪着。
“我知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也知道你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