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像坠入了冰冷的深潭。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车门,仿佛能感受到弟弟在里面无声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早春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垂眸看了哥舒云一眼,方才沉声道,“我去看看他。”说着,便是朝着马车走去。
乔念清丽的面容上也笼罩着一层忧色,她没有丝毫犹豫,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马车旁。
萧何抬手,轻轻叩了叩车门,极力将语气放得柔和,如同在哄劝一个易惊的孩童:“衡儿,今日天气不错,下来透透气吧!”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萧衡极其沙哑、带着浓重抗拒的声音,“不用。”
那声音里透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烦躁和深深的倦怠。
“衡儿……”萧何喉头滚动,不甘心地还想再劝。
“我说了别管我!”萧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失控的尖锐和明显的不耐烦,如同被触碰了逆鳞,“让我一个人待着!”
这突如其来的暴躁让萧何脸色一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乔念的心也骤然被攥紧,她轻轻拍了拍萧何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方才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车厢:“萧衡,开门。让我看看你的伤。”
车厢内陷入更深的沉默,仿佛在无声地对抗。
几息之后,才响起一声门闩被拨开的轻微“咔哒”声。
乔念拉开车门,春日正午的光线瞬间涌入,刺得萧衡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抬手挡在额前,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
他依旧靠坐在车厢壁上那个固定的位置,仿佛连挪动的力气都已耗尽,脸色在强光下显得更加惨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墨染,嘴唇干裂起皮。
看到乔念身后的萧何,他眼神明显一暗,迅速移开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和抗拒。
但当目光触及乔念时,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却挣扎着浮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温柔,混杂着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念念……”他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虚弱,“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
乔念没理会他的话,直接弯腰进入车厢。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种难以喻的、属于病人和压抑情绪混合的沉闷气息。她坐到萧衡身边,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手给我。”
萧衡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在抗拒,但最终还是缓慢地将那只骨节分明却冰凉的手腕递了过去。
乔念的指尖精准地搭上他的脉搏。
指下的脉象依旧如之前一般,沉缓、虚弱,带着旧伤未愈的滞涩和心神过度损耗的疲惫感,却并无任何大碍。
可萧衡如今这失魂落魄、自我封闭的状态,分明昭示着巨大的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
乔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如何?”萧何半个身子探在车门口,焦急的声音带着颤音,打破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寂。
乔念收回手,压下心头的沉重和无力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脉象还是老样子,旧伤未愈,心神损耗过度。需要……静养。”
她看着萧衡,语气放得更加柔和,“萧衡,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我会找到办法的。”
萧衡扯动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她的安抚,但那笑容还未成形便已破碎,只余下更深的疲惫。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哑:“嗯……辛苦你了。”
乔念退出了车厢,轻轻关上车门,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隔绝在内。
春日暖阳洒在身上,乔念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寒冰。
她示意萧何先去照顾哥舒云,自己则不动声色地走向营地边缘一处僻静的树丛。
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
几乎在她停步的瞬间,一道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正是影七。
“谷主。”影七的声音低沉而毫无波澜。
乔念这才回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抑的急切和寒意:“萧衡的情况……你查得如何?”
影七抬起头,即使在阴影中,也能看到他眼神的锐利和凝重:“回谷主。先前沈越所用的,的确是药王谷的禁术,但如今萧将军的情况,与谷中被销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