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动不了,好疼好疼。
“醒了?”
“我去叫医生!”
这是在哪儿?
梁茉用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凑近说道,“梁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是谁?”
这声音小到,只有梁茉感受到声带的震动才知道自己是在说话。
女人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又问了遍。
“疼。”
她说。
“梁小姐,你刚刚做完手术。”
莫倩文语气温柔。
“我是先文的姐姐,他去叫医生了,你昏迷了四天,我们……都以为你挺不过去了。”
她昏迷了四天?
“好干。”
她扯了扯干哑的嗓子。
女人拿起棉签沾水往她干裂的嘴唇上贴了贴,“你刚手术后不久,还不能喝水。”
莫倩文的声音温柔似水。
莫先文带着医生来了。
“你先出去,病房不能这么多人!”
莫先文说。
“先文,别这么莽撞。”
莫倩文说,然后走出病房。
门外。
“这主意你出的?老爷子要是知道了我们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到这个地方治疗,他到时候大发雷霆我可不管了!”
“哥,先文今年也十八了,该长大了,总不能还像我们当年一样……”
“哼,当时我就看他俩关系不一般……”
莫旭文眯了眯眼。
“当时?”
莫倩文问。
“你动一下腿。”
医生说。
梁茉听言照做,用尽全身力气却无法控制腿半分。
医生为难地在病历本上写了什么。
“腿被压的太久了,里面的神经坏了一大半……”
医生眼神同情地看着床上的年轻女人,摇了摇头就说了一个字,“难。”
“赵伯伯,我们出去说。”
莫先文说。
梁茉闭了闭眼,鼻子被汹涌而来的酸涩塞住。
她知道了,她的腿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不知道两人在外面谈了多久,等莫先文进来时,就看见床上的梁茉眼神木讷地盯着窗外的随风飘扬的大树。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窗边新换的茉莉花上。
“小茉—”
他喊了声。
“莫先文,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是不是?”
她沙哑着问。
莫先文帮她把床头撑了起来,“国内治不了我们就去国外。”
小茉转过头,背对着莫先文,眼泪无声落下。
“莫先文,你走吧。”
她努力不让这句话沾上哭腔。
“你让我自己冷静想一想好嘛。”
莫先文的身体没动。
“你放心,就算是我想寻死,我这个腿也是做不到啊。”
她说。
“我没把你想得这么脆弱。”
他只是想再多看看她。
“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按这个铃。”
“嗯。”
——
不知不觉哭着哭着,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模糊之间也能感到护士给她的输液管换药,打营养针。
她也不知道中途是否有其他人来过,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对了,项聪还活着吗?
傍晚,她抬起红肿的眼皮醒来,床头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而男人坐在小椅子上帮她运动毫无知觉的腿。
见她醒来,莫先文的手顿了顿,“医生说要给你活动活动肌肉。”
梁茉的腿此时就像个机器人零部件,被他摆弄。
“我饿了。”
她看着那碗粥说。
“你等一下。”
莫先文接着帮她弄完最后一个流程,然后把裤腿给她拉上。
梁茉的左右手被输液针轮流扎,两只手背都肿着像猪蹄,动一下就疼。
莫先文端起那碗粥一勺一勺喂她,一言不发,梁茉眼神在他脸上打转。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下巴脸颊两侧冒出些胡须刺头儿,发型有些乱,精神气儿也一般。
梁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莫先文,你知道项聪在哪儿吗?”
男人的手停住,僵在空中。
她知道答案了。
“医院那边说是他运气不好,头部刚好被掉下来的广告牌砸到了,当场死亡。”
运气不好?
所以她还是算运气好的了?梁茉看向那双腿。
“我知道了。”
明明还是刚刚站在她面前跟她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他的抱负那么大……
“好了,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