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1 / 3)
慎独居门口的两棵银杏, 已然冒出鼓鼓的叶苞,不知哪日就会绽出新叶。
范离领着姜夔,身后站着面目沧桑的常甲云。
此次出征,虽不是奇险奇难, 却也是奔波劳累, 那些蛮夷善于马上作战,常常日奔数百里, 折腾得不轻。
范离出京时只是个肤色微黑的青年人, 他一向是天子心腹, 身上颇有股世家子弟的骄矜,如今被风沙吹得黝黑发红, 人也疲惫不堪,竟有些像个打铁匠了。
进良侧耳听听屋里的动静, 又看一看门口得胜归来的三位功臣,上前笑着躬身:“三位大人请稍候,皇上在和何首辅说话呢。”
三个昏昏欲睡的人, 脑中好似打个焦雷, 一下子清醒过来。
出京不足三月,内阁的首辅, 竟又换人了!
不曾听说朝中有什么大风波,想必这权力的过渡风平浪静, 皇帝的手段,当真是深不可测。
除开范离,其余两个人都心有戚戚。
范夔虽不曾和皇帝唱过反调, 却一向与范离不对付的, 他深知弟弟是皇帝心腹,眼瞧着皇帝如此雷厉风行, 不由得在心里担忧。
若是哪日弟弟去皇帝面前告一状,他怕是要伤病复发而亡了。
常甲云更是吓得冷汗涔涔。
他和前头两位将军不同,他从前是个铁杆的睿王党,从前四王议政时,还曾上疏力荐睿王为储,虽不曾说过皇帝坏话,到底有个把柄。
出京时,常甲云还觉着自己效力在一位暴君麾下是明珠暗投了,除开一些建功立业的壮志,心里是些不甘不愿的。
这时听见首辅都能说换就换,顿时吓得什么都忘了,只不住摸着脖子,瞧自己那颗脑袋是否还安生。
进良留心听着屋里的动静,并不曾留意眼前三人的神情,忽地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铜磬响,连忙进屋去,再出来时,便带了皇帝口谕:“请三位西征功臣进屋回话。”
三人进屋,恰巧与那何首辅擦肩而过,常甲云一见那位首辅大人,顿时大大松口气。
这位何首辅,从前还是支持秦王的,如今都能在内阁安生呆着,他这小小的户部主簿,脑袋上那颗脖子大约是没人要了。
范离却不曾想那许多,他这辈子只能是皇帝党,谁做首辅,都与他无干的,他复了皇命,只想回家去见娘子。
三人行下礼去,皇帝立时搁下御笔,挥手叫起来。
皇帝瞧着心情大好,对着三人一一问过:
“范离瞧着瘦了许多,急报说这次的仗打得不错,想必你办差也是用心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范夔的衣裳都破了,听说你和士兵同吃同住,很有良将风范。”
“常甲云此次办差,替朕省了不少银子,是个算账高手。”
皇帝性子深沉审慎,少有夸人的时候,这时一人得着一句赞,连忙谢恩。
范离瞧皇帝无甚要交代的,便向上拱手:“皇上,臣这一身风尘,只怕污了慎独居,这便告退了。”
从前办差回来,范离总要说个几句的,今日一字不曾唠叨,偏生急着要回去,倒是怪了。
皇帝看一眼下头,瞧见兄弟两个并立在前,心中顿有所悟。
只怕是范离碍着兄长,不愿显出和自己的亲近来。
这小子,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时这样唯唯诺诺了。
皇帝想起范家那些传闻,不由得心里对范夔起些不喜,他懒得再多说什么,只拿起御笔,又低头批阅奏章:“你们告退吧。”
常甲云没得个罪过,心里已是庆幸了,恭恭敬敬行个礼便退着出去,范离亦干脆应了,唯独范夔,心中若有所失,行礼时,便慢了一拍。
范夔倒是想在御前多露脸的,可恨这七弟不给机会,他凭着自个儿,可没本事和天子说上话。
皇帝的余光瞧见范夔慢了,便抬头看一眼,范夔遇见那冷淡的目光,浑身惊出冷汗,连忙讪笑着退了下去。
范夔面色古怪,皇帝瞧见,愈发觉得自己心中所想得到证实,待进良到跟前了,忽地道:“前头给范家兄弟俩赏赐,只怕轻了。”
当初是皇帝亲口说了“照旧例”三个字,进良记得真真的,怎么眼下又嫌赏赐轻了?
天子的话,谁敢去质疑,进良只作不知前事,笑着道:“是奴婢办事不力,还请皇上示下,该怎么补办这事?”
皇帝顿一顿朱笔,又说句不相干的:“前头过年时,昭贵妃的表妹进宫朝拜,我依稀记得,范离的娘子亦在其中,她可不是嫡出的吧?”
“是,秦家只一位四姑娘是嫡出,就是姜启文的娘子。”
“听说那位秦五姑娘聪明懂事,这才讨了嫡母欢心,得着了那许多的好处,是不是?”
进良愈发听不懂皇帝的意思,只好赔着小心答应:“总是秦夫人心胸宽大的缘故。”
皇帝搁下御笔,长长叹口气:“做皇帝也有许多不如意,自己信任喜爱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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