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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亡者(五)(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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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忽然一日,忻嫔觉得没了胎动,几日之内,她的情况便急转直下,太医院竭尽全力,无奈腹中血块始终无法排出,人陷入高热昏迷,再未醒来,连吉安所都未及送。整个后宫震惊又悲伤,魏湄竟日流泪,容妃也十分难过,忻嫔是她选入宫的,一边陪着安慰皇帝,一边为她祈祷斋戒数日,求真主的怜悯。

那苏图的夫人连女儿最有一面都未及见到,在家一病不起。才因女儿怀了皇嗣鲜花着锦客来不绝的京中戴家老宅,霎时凄凉起来。戴家老宅的仆婢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这年春天,前院儿开了几百枝喷火蒸霞的杏花,却在一个晴朗的月夜里倏忽尽谢,就是预谶。

皇帝辍朝五日,追封她为忻妃,她得以按妃的规格丧葬,并宣布今年不去圆明园。初祭那天,按照惯例是由皇帝指定礼部尚书归宣光主持,不过皇帝还是亲临致祭,为其奠酒。还下诏绢册和绢宝应添写贵妃字样。礼部同时昭告天下,贵妃薨逝的国丧期间,所有人家不得作乐、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百日内票本用蓝笔,公文用蓝印,禁屠宰四十九日。她的族兄宁夏将军齐布琛上了“奏以欣贵妃回家谢恩折”。颖嫔只庆幸自己从未遇喜,再不服药,托娅虽然不知道,见她想开了,心里为她高兴。

璎珞知道后,骇异之余,觉得此事不简单。傅恒道:忻嫔的医案都已查验过,太医院的结论认为她有胎毒症,所以从一开始便不好。我也是担心去年婉嫔下毒重演,教内务府详细调查了她怀孕后的起居等,并未发现什么疑点。皇后应该不会针对她,针对她不如针对令妃。太后严旨在那里,皇嗣是头等大事,宫中现在控制很严,其他人更不容易下手了。璎珞点点头,道:少爷办事我放心。本来我还觉得忻嫔会生男孩……真是没想到……后来她便给皇帝写了一封慰问信。

忻妃突然香消玉殒,让两位阿哥的妻妾触目惊心,年纪小的铭绣,依博尔还好,但茜茜和月如心里惊惧到极点,因为她们都已满十七周岁了,已停了避子药。胡嘉佳还有几个月才到时间。赫朱同样已满十七,自病后,庆妃便一直来看望开导她,她心绪好了很多,因身体好转,上个月也停了避子药,是以陶嬷嬷十分忧心。永琪和她关系亲近了些,虽然还是不在她屋里歇宿,但作为阿哥的福晋,她迟早要完成自己的责任。赫朱知道她的忧虑,常宽慰她,说自己怎能有子,嬷嬷多虑了。

陶嬷嬷道:生子对女人来说,都是往鬼门关走一趟,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忻妃主子之前身体无恙,结果怀子丧命,乐极生悲。福晋宁可就这样一个人,就是没有子嗣,也不会影响您的福晋之位。赫朱点点头,道:话是这样说,但我是西林家的女儿,如果有了皇孙,西林家才算报了皇家之恩,对皇家有所贡献,之前我进宫时,额娘就是这么说的。但阿哥不来,我没有去强他的道理,嬷嬷何须担忧。陶嬷嬷只能默然。

祸不单行,这个时候,五格格的情况也愈发不好起来。太医一直说不出格格究竟有什么病,但从过了正月,她便经常伤风感冒发烧,一病就不能吃饭。伺候格格的人已经倍加小心,但她一直没有什么起色。那拉氏心里明白,但看着女儿十分可怜,自然迁怒伺候的人。伺候五格格的人换了几轮,太后和皇帝都没说什么,承乾宫里人人自危,伊贵人住在承乾宫后殿,几乎日日陪着皇后。

忻妃大丧刚结束,太医院便回了皇帝,说这一次五格格的伤风已经近一个月,反复发烧咳嗽,太医院也已无能为力。皇帝心里悲伤到极点,说自己知道了,叫他们不要告诉太后和皇后,其时叶天士从嘉兴搬家回转,便教他来看诊,叶天士跪在地上,对他摇了摇头,黯然道:皇后娘娘怀孕时,微臣就说过。李玉将此事告诉给容妃,容妃心里也十分难过,不知皇帝还能否承受接连的打击,但装作不知,只在皇帝和自己和福康安晚饭时,叫福康安常常给皇帝逗乐子。

但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过了六月中的一天下午,养心殿接承乾宫急报,说让皇帝再去见五格格最后一面。

皇帝带着李玉,匆匆到了承乾宫,院子里太监宫女又跪了一地,他进去后,只见五格格躺在那拉氏的床上,瘦骨伶仃,盖着小被子,已经闭上了眼睛。那拉氏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眼泪早已流干,靠在站着的伊贵人身上,连皇帝进来都懵然不觉。珍儿跪在下面,泪流满面,见皇帝进来,立刻起身,走到床前,将孩子的手放在皇帝手中,哽咽地道:格格,你皇阿玛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来瞧瞧。

昭阳还不到两岁,因身体不好,会说的话也不多,但忽然睁开了眼睛,叫道:皇阿玛。皇帝的眼泪夺眶而出,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昭阳,皇阿玛在这里。昭阳似乎微笑了一下,再次闭上了眼睛,就此离世。皇帝痛叫了一声:昭阳!所有人都啜泣起来。那拉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伊贵人紧紧地搂着她,泪如雨下。

待李玉扶着皇帝回了养心殿,是下午酉时光景。皇帝说不回西堂,怔怔地坐在书案之后。他立刻又要去叫容妃来,皇帝阻止了他,说自己想一个人待着。李玉不敢出声,退出殿去,叫德胜看着皇帝。自己还是去了后殿找容妃。但容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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