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3)
一声,胸腔肺腑里是肆意冲撞的烦闷,他尚沉浸在找不着借口去见楚明玥的沮丧里。
这时,一只黑羽鸟掠过重重宫宇叠檐,飞入大明河宫稳稳落在宣珩允肩上。
冷白的手指凑近鸟腿上信筒时,黑羽鸟勾着脖子蹭在他的手背上,细嗅那股它认可的味道,是几乎浸透骨肉的瑞脑香混着来自宣珩允皮肤上的独特气味。
这也是宣珩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那些潜于江左截获黑羽鸟信笺的人,究竟如何骗过黑羽鸟的。
就连太医署都言,这世间众生,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
他展开信笺,视线从那行精简小字扫过,紧蹙的眉目渐渐舒展。
他找到去见楚明玥的借口了。
这份喜悦,是可悲的,是何时起,为了见她,竟要算计至此,然他顾不得这些,亦不配骄傲,只要找到一个见她的理由,便是好的。
这一切,都是他这些年沉积起的障。
“备马出宫。”
宣珩允言罢,出了大殿,大步往偏殿寝房走。
崔旺怔一怔,慌忙跟上,并随手捞起一个侯于廊下当值的小太监,吩咐去备马。
很快,宣珩允换上一身玄色素面缎袍,骑马出宫。
崔旺跟于其后。
两匹大马一前一后直冲朱雀门而去。
紧紧跟在后边的崔旺一头雾水,不是要去候府见娘娘吗?怎的就出城了。
照夜白出了朱雀门,蹄下生风,扬起一路尘。崔旺抓紧缰绳,大口喘气跟上,他累得满头大汗,就好似跑得不是马儿,是他一般。
直到跟着照夜白进了城郊的鹤县,崔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真的不是去看娘娘。
宣珩允拐进僻静巷子,在一荒草丛生处停下,他从未到过这里,但这五年来,他通过黑羽鸟送来的信笺,分外了解这里。
“陛下,这里是?”崔旺跟着宣珩允翻身下马。
“是她照拂了五年的地方。”宣珩允松开马缰,沿着齐腰的荒草和肆意攀爬的藤萝寻找入口,照夜白两条前腿踏进草丛,大口吃草。
崔旺拍了拍马背,让他骑来的马跟着去吃草,他跟在宣珩允身后,“陛下是在找?”
“宅子的大门。”
“宅子!”崔旺张大了眼睛,踮着脚尖往草丛里看,隐隐约约似乎是有青瓦屋顶,“陛下是说,这里是娘娘照顾那孩子的地方?”
宣珩允未应声,侧头盯着面前荒草看,眼前密密麻麻的藤萝后边,应是一堵墙。
崔旺知道楚明玥曾护下一对母子,时常给这里送金银,但这对母子的身份,他却不知。
“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宣珩允蹚着草丛往回走,不时用手拨开那些藤萝,就在崔旺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宣珩允面无表情道:“那个女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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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谁?
崔旺惊愕不已, 但他不敢再问。
这时一声马啼。崔旺扭头望过去,大惊,“哎哟喂, 陛下的照夜白不愧是神骏。”
宣珩允抬眼看过去, 照夜白面前的藤萝和荒草被它啃得七七八八,继而露出了被掩于荒草后的小门。
他没有去想照夜白这个举动有多么巧合, 门是虚掩着的, 崔旺跑过去一推便开了。只是崔旺大意, 被门角上搁置的碎瓷片正砸头上,倒也未受伤,有惊无险, 他捂着胸口唏嘘。
宣珩允视若无睹,低头穿过小门, 走近院子。
院子里的破败景象让他下意识蹙起眉心, 曾经,他住过的那个冷宫也长满荒草。
屋檐塌陷、满目苍夷,唯有西边的矮屋亮起昏黄的灯光,里边传出孩童讲话的声音。宣珩允踩着杂草走过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苦药味。
草丛里, 倒着许多药渣, 大部分已经被日光晒得干瘪。
宣珩允寻着声音进去,看到了病榻上那个女人,还有榻前跪着的面无表情的孩子。
只是从侧面看过去,宣珩允便已确认, 这就是老六的儿子。这个孩子的鼻子、眼睛, 就连鼻尖那颗痣都和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脸一模一样。
他跪在床边, 耸下眼尾看着尚处弥留的女人, 毫无生机的声音流畅地背出了《行军策论淮扬谈》篇。
那个阖眼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猝然爬起,苍白衰老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她伸出瘦若枯骨的手指,探向前方虚无的空气,口中痴痴唤出“驰安”二字。
宣珩允知晓,这是恒王最早背会的、关于行军用兵的文章,奉化帝对于恒王在武将方向的栽培,或多或少和他本人自幼擅学布兵之道有关。
下一刻,那个女人似回光返照般走下床,声音温和嘱咐长生出去买桂花糕,透过破洞的窗纸看着他磕磕绊绊走过齐头高的草丛,才坐在绣墩上对着那个落满灰尘的铜镜整理散乱鬓发。
理好似枯草一样的头发,她甚至给脸上擦了香粉、唇上抿一层唇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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