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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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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嗣承是把兄弟,虽两个老爷不能碰头,内眷来往自然是理所因当,十四那日,王溪备足了一份厚礼,带着两个丫头到尤府去拜年。

陪客自然是尤家大奶奶和阿玖,一进小院,就见她姑嫂两个抱着她家小女儿候在那里。曾墨是一件藤萝花的元青透缂氅衣,她本高挑,压得住这样的颜色,这件氅衣不同别的一般做得宽大,是靠着身段做的,越发显得与众不同。阿玖也是一件氅衣,只是白底海棠的,虽做得宽松,同她不太相合。她姑娘还小,见过之后就让奶娘抱去歇息,三人相携进屋。

一番叙谈下来,王溪就发觉阿玖今日有些异样,在一旁挤眉弄眼,总是欲言又止,还努着嘴不时从后头推她嫂子。

王溪有些纳闷,“姑奶奶今儿个可是怎么了?大正月里头扭扭捏捏的,倒不像是你行事。”

曾墨白了阿玖一眼,“肯定是顶荒唐的事,自己也觉得臊得慌。”

“哎呦,嫂子你……你可别歪派我……要平日里头你不在,我厚着脸皮也同齐家嫂嫂说了,只是你在这里,我在自己人面前倒不好意思开口……”

曾墨不理会她矫情,作势要站起来,“那好,你自己同溪儿讲,我到外头溜溜去。”

“别,别……”阿玖将她嫂子拉住,按在扶椅上头,“我这就不打扰二位,少陪,少陪啊。”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外头走。

同曾墨是没什么好做作的,王溪笑道,“快说罢,这姑奶奶又有什么新鲜花样?”

曾墨苦笑了一下,“层出不穷啊……”话开了一半,停住了,她想了想,“听说那个俞家在福建的那个什么族长坏了,这消息可是当真?”

王溪觉得没什么避讳,点了点头。

“恩。”曾墨顿了顿,仿佛很慎重的说,“马上提订亲的事似乎有些太急,但真要尽全这孝道,那岂不是要三年功夫,阿玖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怎能白白耽搁三年?嗣承的意思,过了五月初一,就要先把这件事情商议定规了。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心里总觉亏欠了阿玖,这事办不成,他恐怕不会就这样吃进啊。”

王溪面色也有些凝重,这两家都是亲,她夹在中间,着实不好做人。

她显得很为难,“曾姐姐,我问你一桩事。”

“你问。”

“当初尤家姑奶奶是如何从拐子手里又到了浙江?前头可有什么故事?”

曾墨从小就是机灵的,且是个有脾气的小姐,只听“砰”地一声,她猛地一拍桌角站了起来,两眼圆瞪,对着王溪道,“是不是他俞家嫌弃我们?”

王溪见她性子又犯了,赶忙拍拍她的手背,“好好说,哪里到了这上头。”

“哼,”曾墨一双眼睛翻了两下,“虽说阿玖是我小姑,但我是知道的,若是有这些个故事,如何得她这样的性情。他那里的大哥是在船上碰着的牙婆子一干人,因着事起了冲突,牙婆等人因怕他寻仇,带人走了小船,她胆子大,又出趟,拉着那里的大哥说自己是拐子拐的,问她姓什么,她说姓尤,问她爹叫什么,她说叫尤老爷,她不识字,只说出个尤重来,他船上人家,又在浙江,全不知是“尤仲”二字,只说是本家,领家去了。后来对着了时辰年月,才八岁上头,九岁还不到的,如何扯得上那些事去?”

这么一听,王溪明白了,“真是因祸得福,如今得了团圆,更是不易。”

曾墨稍稍平静了下来,“不是我说什么,真要是糟践了,或配一户寻常人家,不嫌弃他门槛高低,或找个知根知底的,大家心知肚明。再退一步说,我们只要都在,养她一辈子又何妨?这是何等大事,如何会占他人这样的便宜?”

说着说着她调子又高了上来,王溪知她和小姑处得日子长了,彼此相熟,是诚心相待,于是点点头,“你这话明白,你放心,我们这个媒,即便是苦了自己,也不会委屈了你家小姑的。”

曾墨见她这样说,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将话题转了过来,重叙寒暄,谈及到各府游玩的情景,并相约孙家太太相邀,两人一道过去。

直到日落西山,曾墨才将她送出房,皮篷马车在门口伺候,菖蒲将女主人扶上车,刚把踏脚摆上去,只听见后头一阵响快的马蹄声。

马蹄声渐渐近了,那马忽地嘶鸣一声,“笃笃”,一路蹴起的尘往底下没去。

冬日里夕阳下得忒快,血红色的晚霞刚刚淡去,墨靛一般的夜色已然压了下来。

“车里是哪家的亲戚?”

那声音听起来既见生又有些相熟,王溪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这情形是这样的熟悉,仿佛还是在昨日,她仿佛也还是王家的小姐。

“爷……”

“是老爷……是大老爷还回来了,老爷您也不着人先来知会一声,如今真是仓促……”

“劳师动众的,要做规矩,罢了,这是?”

“回老爷,是齐老爷家的车,正要走呢。”

问的人没了声响,他的马还在发着“呼呼”的喘气声,似乎缰绳一拉,那马蹄又嘚嘚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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