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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书说一个人从过去遭到的苦难或伤害中释怀,最明显的体现就是他不再害怕将它说出口。也有人说最佳的治癒方式便是和人聊起它,聊得多了,渐渐也能拢出条理,进一步客观看待自己内心的遗憾。

问题来了。

「我发生了什么事」,这问题对我来说是罗生门。

不只我不知道,连我週遭的人都不知道,甭提释怀或正视遗憾。

要是知道我在鑽牛角尖简智雨肯定会投来冷漠的眼神,劝我如果找不到出口的话,就先在原地待着,总比走错路还要强上得多。有时她的理智和客观会伤害到我,可是情绪一过,静静想,就会觉得她说得没错。

我开始想念简智雨了,我需要她把我从一团记忆的泥泞中拉出来。

『今天要打沉默之丘?我是很想啦,但刚刚有突发状况,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廝杀。抱歉耶。』

「发生什么事?」我听见话筒那头不断响起凄厉的猫叫声,「别跟我说你今天要料理咪咪……我指的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简智雨气到笑了,『干,我平常虽然会嘴砲这两隻猫,但也没有走投无路要把牠们当应急粮食。是奶油啦,贪吃到客人掉地上的蕾丝手巾也要吃,我现在正在餵牠吃泻药看能不能把小不拉机但贵松松的手巾拉出来。不便宜啊,一条就要上千块……』

我听了咋舌,「用那么贵的布擤鼻涕她捨得吗?」

『正常人其实会用卫生纸,任培妍。』

我想到那隻胖猫死活挣扎不肯吃药的样子,两隻猫都贪嘴,但外观上奶油硬是比咪咪还要宽广上许多。

『总之,要是牠再不拉出来,晚一点我就要带牠去看兽医。所以你今天就孤军奋战吧,培妍大大……啊!臭小子喷屎了……』

听到这里我识趣的结束通话,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口,我一下子犹豫该不该掉头直接搭上回程的捷运。想想一个人也是可以去打沉默之丘,但自己一个人拿着光线枪说什么都有点寂寞,「我是传奇」里威尔史密斯至少还有隻狗陪着呢。

现在我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沉静一下,不管做什么都好,哪里都行,到了明天我就不会再对今天的误会耿耿于怀。我吸口气,为了不挡到别人我只好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瞥见熟悉的路口我很自然转了个弯,这次少了回避看似要斗殴的高中生当理由,我来到孙絳文工作的酒吧。

结果还是来了。

我摸摸颈后,不远处就能看见孙絳文坐在花台和人聊天,抓着阿忠两隻前脚将牠摊平在大腿上露出腹部。阿忠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尾巴剧烈的晃了下,眸色冷冷的,望向我时总有股不怀好意,但这大概只是牠的长相问题。

孙絳文聊得投入,身边是个穿着深色polo衫的男人,发型俐落,虎背熊腰,戴上眼镜奇蹟似的一点斯文味也没有,反而会让人猜疑起他的身分。我看他们这般热络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想想还是先进店里坐着好了,等表演开始再找孙絳文。

就在此时孙絳文彷彿与我有心电感应,忽然转过头来看我,几乎是一瞬之间,笑容又点亮他的脸庞。

「培妍!」他喊,放开阿忠起身,牠灵敏的一跃而下,又张成v字腿开始清理。「好久不见。」

孙絳文声音轻快,我被他感染,嘴边忍不住跟着扬起,回神一想不是上礼拜才见过嘛,哪里好久不见。

模样像黑道的男人好奇看向我,「阿文,你女朋友?」

「不是。」

「我们──」

我和孙絳文同时否认出口,顿时尷尬互望一眼,我想他和男人比较有交情乾脆由他解释,但孙絳文这时候又不知哪来的心有灵犀,居然也这么注视着我就沉默,两个人谁也没接下去,反倒有种欲盖弥彰感。

我清了清喉咙,「我是任培妍,和他最近才相认的国中同学。」

他瞄了点头应和的孙絳文一眼,笑了笑,脸上的冷酷没让笑意冲淡,跟阿忠有点相像。「曹寓深,寓言的寓,深沉的深,跟阿文大学组团认识的,你叫我小深就好……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国中同学耶,阿文。」

孙絳文笑得困窘,「少装得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一样。」

「反正表演也快开始,你就去跟你同学叙旧好了。」小深朝孙絳文肩膀拍了记,「记得啊,下星期六晚上七点,高架桥下见。」

孙絳文回捶他厚实的肩膀,「囉唆。快把鼓棒用胶带绑好,不要打到一半又飞出去。」

小深坐在鼓前,肩宽几乎要超过大鼓直径,他朝我和孙絳文微笑。

「祝你们叙旧愉快。」

对一个青少年时期被欺负、另一个将过去忘东忘西的人说这话,老实说还挺讽刺。我对用绝缘胶带缠鼓棒的小深轻飘飘说句「祝你们表演顺利」,就随孙絳文走进店里。今天人比我上次来还要多,全都聚在同一桌喝酒聊天,不时爆出大笑声。

气氛正热烈,店里的背景音乐也是,鼓声扎实,流畅的贝斯声让人想跟着跳舞,声音带点鼻音的主唱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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